重回妖鬼夫君为我战死前(175)
这个话题颇为敏感,就连上首的申屠襄都端起茶水掩饰表情。
这个即墨小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九方少庚张开的嘴停在半空,像是不敢相信琉玉居然敢堂而皇之提这种事,下意识瞥了一眼他哥,冷着脸对琉玉道:
“挑拨离间?我跟我哥的感情岂是你……”
“想多了,就你那点本事,我玩你跟玩狗一样,还需要挑拨?”
那双眼如点漆幽黑,浮着一点笑意。
九方少庚跌入她眼中,就像跌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
“……很好笑吗?”
九方少庚偏头瞧着身边一个偷笑的世族少年,眼神冷得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你哪家的人?叫什么?”
被他询问的世族少年脸色惨白,双股颤颤。
申屠襄出声吸引回琉玉的目光。
“即墨小姐凭本事夺下太平城,这一点我们申屠家与九方家认,但龙兑城相里氏,如今由九方家庇护,恐怕不能一并归入即墨小姐之下。”
琉玉勾了勾手,相里华莲膝行两步上前。
仪容端庄的女子抬眸对申屠襄道:
“我乃相里氏家主,手握家主印鉴,龙兑城相里氏由九方家庇护这件事,我为何不知?”
九方少庚在背后踹了半天不吭声的相里雎一脚。
相里雎已经后悔掺和进这件事里了。
他现在才转过弯来,九方家不是真的想保护他们,是想阻止这个即墨氏继续壮大,他作为棋子夹在中间,九方家占上风还好,要是他们落了下乘,自己一定必死无疑。
但事已至此,相里雎也无路可退,只好磕磕绊绊道:
“龙兑城相里氏……不承认你这个家主,相里华莲,你为一己私利制造无量海,害死无辜百姓,你杀害亲兄,丧心病狂……相里氏,不承认你这样的家主。”
相里华莲垂在衣摆上的手指紧紧收拢。
过往的一幕幕掠过脑海。
她想起自己怀揣着出人头地的期望,迈入相里氏本家,想起哥哥阻止自己,却被她一次次不耐烦的打断。
别的她都认。
她也做好了为无量海而赎罪的准备。
可哥哥——
“我哥哥不是我……”
一只手忽而覆住了相里华莲的手背。
那只手有薄薄的剑茧,修长又温暖,是一只属于女子的手。
眸含水雾的相里华莲转头看向身旁的琉玉。
“无需向他们解释。”
琉玉似笑非笑地瞧着相里雎,视线又落在九方彰华身上。
“你没有向他们澄清真相的义务,更何况,在这个地方,真相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她也曾有过想要向天下人澄清真相,洗清阴山氏污名的念头。
后来才意识到,这是毫无意义的事。
败者的清白就像一具艳丽的尸首,只可供人观赏哀悼,却没有任何攻击性,真相由赢家书写,他们将罪恶铸成王冠戴在头顶上,谁都看得见,但谁也摘不下来。
九方彰华深深望入她眼底。
那样明丽又深邃的眼眸,是琉玉绝不会有的目光。
九方彰华缓声开口,问:
“那即墨小姐觉得,什么才重要的?”
琉玉望着玄盘上两相对峙的兵人,金色兵人的拳头被炁剑挡下,又一寸寸逼近。
“自然是赢。”
她静静望着眼前的青年。
“长公子亦做此念,对吗?”
恰在此时。
申屠襄、琉玉、九方彰华三人腰间的玉简几乎在同一时间亮起。
乌止:【申屠家的人动手了】
乌止:【小姐,对面有一名九境修者,尊主已上前迎战,但他为了不暴露身份,无法全力迎战,属下力有不逮,是撤退还是死守,还请小姐示下】
琉玉盯着九境修者那四个字看了好一会儿。
仿佛能从这四个字之间,看到此刻在龙兑城外的腥风血雨。
“申屠氏不愧是雄踞妖鬼长城一带的第一世族,一出手就不同凡响。”
申屠襄打量着眼前少女的神色,暗自赞叹。
听说她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不知是不是因为出身没落世族,肩上担子比旁人重的缘故,发生如此大的变故,她竟然也不见慌乱之色,镇定得让人几乎以为她还有什么后手。
但她不可能有后手了。
即墨氏能出她这么一个天才,已是祖坟冒青烟的程度,如果真的有能与九境修者抗衡之力,那这个即墨氏绝不正常。
出于惜才之心,申屠襄开口道:
“即墨小姐年轻气盛,人之常情,今日洛水清谈,各家聚集于此,是为求和,而非开战,大家各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日后再见,亦可称友。”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申屠氏不愧是兵道大家。”
琉玉笑了笑:
“但相里氏是我即墨氏所灭,家主印鉴是我即墨瑰所夺,接手龙兑城相里氏,本就在情理之中,为何说得像我要执意开战?又为何要我将利益拱手让人?”
九方少庚看着她字字铿锵,不肯退让的模样,一时有些出神。
内室中的众世族稍迟几步,也得到了龙兑城外的消息。
九境修者啊。
申屠氏一共就两位,除了那个,另一个是眼前的申屠襄。
两名九境修者一内一外夹击,这个即墨瑰竟然还敢跟他们对着干,没有半分畏惧之意,真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有什么别的底气。
一个刚刚冒头的没落世族,还能有什么底气?
九方彰华也想从她的面容上探出个究竟,良久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