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掌飞的欢喜与哀愁+番外(60)
衣掌飞立在台上,也在放眼而望。满眼看去皆是黑压压的人头,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一派谦谦君子,有的则奸刁猥琐,有的花容月貌,有的长相离奇,有的他见过,有的他没见过,但这些都不重要,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白先生替他早早拟定了一份文稿,他看了几遍,能背下来,但不高兴背,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话:“大典开始。”然后就不管不顾地坐下来,任万家尴尬,任众人惊奇。他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那比起什么繁文缛节,礼数周到要更重要。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一一辨认着自己想要寻找的对象,一个、二个、三个……他的目光在湖面之上逡巡,也越过广大的湖面,向着四周值班的兵士望去,跟着越过他们,又向杭州城高高的围墙望去,那里插满了彩旗,万家是真有能耐,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极致境界无非如此。
衣掌飞也将目光收回来,一一分辨着与他同坐在台上的这些人,他们有的以仁德著名,有的据闻城府深沉,有的行为怪异,有的则不知来历,他尚无法确认这一场大典会闹到什么程度,但他需要分辨出能够与他并肩作战的人。
至于萧扬……萧扬不行,他不应该被牵扯到这样的危险之中,如果可以,最好让他离自己还有自己身边这群人远远的,是的,越远越好!
第42章 比武招亲
吉日吉时,荣吉门创派,三柱清香敬天、地、人,鞭炮乒乓作响,万家舞狮队在一地堆红积绿中,喜滋滋踏出八只憨态可掬金红毛色的狮儿来。狮儿追着彩球跳跃翻腾,打滚扭动,分外灵活可爱。刚才万青山一顿金鼓之声,听得人面上变色,此刻这一场狮舞却是毫无矫饰,真真正正的冒着喜庆的味儿。这两下南辕北辙,有人放下心来,只以为是自己多想,却也有人更提起精神,只备万一。萧扬属于后者。
自入积云山庄,虽名为贵客,万家礼数周到之处不胜枚举,却绝难让人放下心来。几人最初收到万家传书只说是为创派计,要请武林盟主莅临主持,这一场邀约当说没有可疑之处——正如白先生所言,万家世代经商,将要立派创典,不请到武林中头面出脸,这件事非但不成恐怕反还会落个笑话。然而进得杭州城,却惊觉万家好大一张面子,莫说是武林头面人物来了个齐全,便是关内关外绿林大豪,各路大小门派均已齐集杭城,这般盛事,就是五年一届“武林大会”都未见得能如此周全。要知道武林中人虽总不乏贪财逐利者,也多得是清高孤傲,自诩高洁的雅士,万家在商界或者赫赫大名,但在武林便什么也不是,万善禄要用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能耐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江湖中这许许多多天南地北遁世隐逸之人齐齐聚之杭城,共襄盛举,而况还要将这杭州城、两浙路的头脑文官统统请到,此其一。
其二便是“隐封门”之事。以一江湖小派,既无名声,尚少人知道,如何就敢于七月廿八之期,举一派之力,于整个武林同道面前强抢万青芙,真的是该门门主色迷心窍,失了分寸,还是其中另有曲折?至于四月初万青山于栖霞山救得通宝行贾某一事已经萧壮壮探查证实,这一宗事虽错不了,但这贾某是否就如万家所言是那“隐封门”之人却无人可证,换而言之,“隐封门”今日强取万青芙之事,事实上除了万家诸人言之凿凿,其实并无他人可证。然而当日所抓得的细作却又是确实存在,此人却自始至终未曾提到“隐封门”三字。而就连五所见,万家又为何要明里装作将之扭送官府审问,却在私下暗设刑堂,拷问其人,而万家地下牢笼又是为何而设,那老六口中的小姐又是谁?难道会是万青芙?
以上两处皆是摆在眼前的事,第三宗萧扬所疑却单凭一种直觉。他虽出身金贵,家中老夫人却从不娇惯,反让他摸爬滚打,自军中长大,险处求生,是以对于危险的气息总有种下意识的警觉性,这就像是山中的动物总能本能感觉到对手的危险程度一般。萧扬的疑心在见着万青山清理“积云山庄”的时候便有了种明确的想法,万家仆役二百多人,当时清查之时一百六十二人,训练有素,反映迅捷,在万青山指挥之下,出击防守,包围撤退,进退有据,井井有条,常人看来但觉万家家丁训练得好,萧扬却是见着便心内一惊,这哪里是寻常大户人家的家丁,这分明是一支纪律严明的精兵!这也是他为何会将萧壮壮差遣去调查万家族谱,查证祖上是否有人从军一事的由来。
万家种种,至此看来,便如迷雾重重,暗流奔涌,让萧扬越是琢磨越是惊异,越是了解越是不安,但所虑最多,并非危机如何,却是万家究竟意欲何为,这些掩人耳目之下,万家到底下得是怎样的一盘棋,而在这棋局之中,衣掌飞却又是被放在怎样的一个位置?
萧扬心内盘算,却忽而听得耳旁一片窃窃私语,跟着却又马上有几人粗鲁击掌叫好起来。萧扬只来得及看到万善禄刚刚落座,似乎说过了什么,现场一片哗然,有人面面相觑,有人面色莫测高深,也有人摩拳擦掌,似是格外兴奋。萧扬正疑惑,便听得有男子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万家长女万青芙今日始,连开五日擂台,比武招亲,赢者得娇娘,奉送万家一半家产作嫁妆。”原来是正坐在对面的壅灵传音入密,解了他的惑。萧扬微微致意,对方也回以微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