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掌飞的欢喜与哀愁+番外(44)
两个儿子也跟着不声不响,像门神一样贡在左右。其中万青山站得最是漂亮,抬头挺胸,腰杆直得好像一颗不畏风霜严寒的遒劲青松,他本来就面容端正,虽然透着些文弱气,总有长子气度在那里支撑,往万善禄旁边这么一立,面孔一板,格外增加事态严重性,比较不像话的是万青池,站是乖乖站着,总有些吊儿郎当的意味,面上尚带着几分懵懂,似乎并不完全了解事情的真相。
萧扬看了一阵,愈加觉得索然无味。他向来不喜欢那些拐弯抹角,欲语还休,或者跟家教有关,家里老太太就是个直爽人,兄长个性虽然恶劣,倒也痛痛快快,所以看着眼前情景,忍不住就要腹诽。既然最后总要说出来,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吞吞吐吐。
“万门主有事不妨痛快说出来,我们能帮的自然会帮!”岳奇峰终于按捺不住,叫出声来。信一禅师修为好,听了不声不响啜一口茶,眉头只稍稍动一动。
万善禄抹抹眼睛,好像刚才差些哭出来,不过萧扬看过去,那眼角有没有泪水倒是不太可确信。
“哎,万某福薄,万某福薄啊!”万善禄终于开口,指关节敲着桌面,一副锥心彻骨痛楚样。
萧扬心想,你要把你那两庄十园、绫罗绸缎、山珍海味统统送人,再死个把儿女,然后出来说这句话才刚刚好,眼下这样……呵呵。因不好说出来,只憋在心里,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万善禄捶胸口一阵,终于开口说话,第一句上来是个问句:“诸位可曾听过‘阴风门’?”
在座众人彼此一望,各个眼里都带着困惑,只有南宫绯脸面藏在轻纱下面,别人看不到他的眼神,结果就是他答话了。
“阴风门。哦?就是那个专做坏事的小门派。”他不仅不慢地答着,伸了一只手出来,撩起轻纱一角,用另一只手掩了脸面,“咕嘟”喝了一口茶。
信一禅师皱皱眉:“阿弥陀佛,老衲委实不曾听过‘阴风门’这个门派,南宫公子如若知晓,可否告知老衲与在座各位?”
南宫绯将茶盏轻轻放到桌上,缓缓整了整衣袖,又将两手交叠,卖足了关子,方才开口:“就是一个专做坏事的小门派。”
“这……”信一禅师为难了,石乔子跳出来。
“南宫绯,有话好好说,你要是知道什么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别在那里卖关子摆架子。”
南宫绯不理石乔子,反而对衣掌飞转过脸去:“衣盟主可曾听说过这个门派?”
衣掌飞正要摇头,却听他又接着往下说。
“这个门派在江湖上并没有名气,知道的人也极少。我也是机缘巧合,听一位朋友说起,当然,我那朋友是谁,消息是怎么来的,恕南宫不能说。反正只知道那‘阴风门’是专做些下三滥勾当的邪派,现官府追查的几宗悬案便是他们的门人所为,至于那门派何在,门人多少,谁管事,又有些什么能耐,几乎无人知晓,他们藏得很深。”
慧觉禅师抓住重点,一扬拂尘,问道:“万施主,这个门派与施主你和令嫒有何相关?”
万善禄长叹一声:“十日前,我收到阴风门战帖,说他们门主看上了小女青芙,要在我创派大典之日,劫小女而去。”
万青池大惊失色:“爹你说得是真的?”又转头去问兄长,“爹说得是真的?为什么你们没人告诉我?”
万青山重重点点头:“是真的,但这事目前小芙还不知道。青池你又不会功夫,告诉你只会白白惹你伤心罢了!”
“什么话!”万青池怒道,“小芙是爹的女儿,是你的妹妹,难道就不是我的妹子了!就算万青池不会功夫,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子,这条命就算丢了也在所不惜!”
萧扬蹙起眉来,看堂上几人争吵,又回头看看在座诸人,各个脸上都尚有些反应不及的样子。
一个邪派,过去江湖上从未听说,好吧,只有南宫绯听说过,也没有出来闹过事,怎么突然间作如此大动作,甚至敢下帖,要在万善禄的创派大典上,当着诸路高手的面,劫走万家的掌上明珠?他们有多大能耐,敢与天下武林为敌?不,不仅是天下武林,依万善禄的人脉来看,创派大典之日恐怕还会有官府的人到场,届时守备森严,就是插翅也难飞,这样高难度的动作,谁敢来做?
“万老爷,敢请问一句,‘阴风门’的人是怎么会惹上贵府的?在这之前,万老爷可与他们有过过节?”宁书斯斯文文地开口,问了个实质性的问题。万青芙或者长得很美,万家也确实有财,但这不代表,武林中的一个邪门邪派就会为此拼上全力赌个你死我活,除非这其中尚有未曾道的渊源,但这也无法解释,为什么‘阴风门’不用其他方式来达成目的,非得挑这个最不占优势的节骨眼上,以一门之众来对抗数目众多的武林高手。
万善禄摇头:“过去从未曾打过交道,就是我也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万青池在一旁朗声道:“爹,他们的战帖呢,拿出来给诸位前辈看看,或者有什么线索。”
万善禄看了万青山一眼,后者便闪身隐入后堂去,过不多时,捧个锦缎盒子出来,打开来,取出一封信。纸是罗纹棉宣,上头寥寥数语,楷书,字迹清隽,纸上并排竖着几道约莫二寸的口子,似乎是被什么利器钉入造成。
萧扬凑过头去,看到那纸上写着:心慕令嫒,求取佳人,七月廿八,百年好合。最下方署名:阴风门门主。
“十天前在我爹住的‘无为园’门楣上被人钉了这封信,这是当日钉信的镖。”万青山说着,又小心地用一方丝绸裹了取出锦盒中的利器来,递给信一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