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掌飞的欢喜与哀愁+番外(21)

作者:尘夜

正说着,却听远处传来“喂”的呼喊声,几人回头看去,却见白先生一人遥遥当先,萧壮壮背了一身的包袱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两人一路向崖顶奔过来。

“盟主,庄里事宜都打点停当,可以出发了。哟,辛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衣掌飞看萧扬一眼,两人齐齐摇头:“没什么,可以走了。”

辛媚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终究还是爬起来,摇曳生姿地走远了。

“萧扬,我们也走吧。”衣掌飞看其他几人走远,向萧扬回头道。

萧扬正往适才辛媚娘眺望的地方看。刚才只是朝阳初升,这么一闹腾,太阳已经完全升上了天空,舍生崖上一片开阔,底下云蒸霞蔚,雾涛滚滚,间中偶尔露出一条崎岖险道,正是连接华山西峰与南峰,人称“小苍龙岭”的险道。

“怎么了?”

“不,没什么。”萧扬回过神来道。或许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罢了,总觉得离开这“天下庄”,便很难再回来一般。

“萧扬,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看出萧扬的心思,衣掌飞伸出手,轻描淡写道。

萧扬望了望那只布满粗茧的手,“嗯”了一声,伸出手去。

第16章 长安古都

从华山东南去杭州,全程二千八百余里,如以千里良驹为坐骑,昼夜不歇,约四天可达;倘以驽马骑乘,昼行夜止,则一月足矣;若以人力步行,其时倍之,倘人尚负重,又途中每有不可料之事,则时不可计也……

六月十一,午时。

萧壮壮背着满身的包袱,在明晃晃的大太阳底下挥汗如雨,奋力前行。不远处,年轻拳师模样的白先生正摇晃着蒲扇,迎着初夏美妙的蝉声高声吟诵着唐文宗李昂的《夏日联句》:“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夏日长啊夏日长……”

那长长的拖音带着戏腔样的婀娜婉转,在萧壮壮的耳边勾了那么一下,不待人抓牢,便滑溜溜地越过他的耳后,消失在午后草木暴晒的暑气之中。萧壮壮费力腾出一只手来拨开因为汗湿搭下来的前发,咬紧牙关,快赶几步,终于凑到白先生的身边去,靠着树干坐下来,嘴里发出“噫”的赞叹声,享受着蒲扇送过来的轻风。

“白先生,为什么我们不雇马车呢?”这是在五日前即六月初六出发当日,望着堆成小山样的包袱堆时,萧壮壮曾经发出的疑问。而白先生的回答显而易见:“没钱。”

“那么这些包袱谁来背呢?”这是萧壮壮提的第二个问题。

那时天色明亮,白先生站在“天下庄”的前厅,一身短打,英姿飒爽,周身仿若金光环绕,悠悠然道:“你。”

“哦……除了我之外呢?”

白先生微微笑,问:“萧公子会背吗?”

“怎么可能,我家公子怎么能干那种粗活!”

“那么要我们盟主背吗?”

萧壮壮想想,摇摇头:“衣盟主贵为盟主,又是我家公子的好朋友,也是我们的恩人,说什么都不能让他背。”

“那么让辛姑娘背怎样?”

萧壮壮把个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嘴里一迭声地喊:“不可以不可以!”莫说是让女人干粗活是不当,光就辛媚娘的脾气,萧壮壮也是能不惹就不惹。

“所以么,”白先生拿扇子顶顶温柔地敲敲萧壮壮的小脑袋,笑嘻嘻道:“所以么,只有你能背了啊。”

“是哦,只有我能背了。”萧壮壮这么想着,将那些锅碗瓢盆铁蒺藜,衣裤鞋袜九齿钯统统打包,“左青龙右白虎”地背了一身,出发了。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想起来,为什么,为什么顶顶温柔的白先生自己不在那个背包袱候选名单里呢?

微风吹拂,带起树叶在头顶发出沙沙声响,也捎来远处嗡嗡的杂音,不用猜,一定又是萧扬跟辛媚娘吵了起来。就好像华山的高度限制了这两人的发挥一般,自从下山以来,这二人便似吵架上瘾,每天必得吵上好几个回合方肯罢休。过去萧壮壮一看自家公子跟人吵起来,必然第一时间冲去帮忙,渐渐地却也怠惰起来,这里面除了疲惫与自身兴趣的磨灭,白先生也功不可没。

譬如当萧扬与辛媚娘吵起来,萧壮壮若在一边喊:“公子加油!”白先生就一定在另一边喊:“媚娘加油!”

萧壮壮喊:“别吵了,孔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白先生就喊:“孟子曰:给我打!”

萧壮壮喊:“冤冤相报何时了。”白先生就必定在一旁紧跟着萧壮壮的话尾喊:“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马上就报!”喊完,还要兴致勃勃地杵个近地儿看好戏。

如此这般,三番两次,萧壮壮再笨也终于明白过来,白先生,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他唯一能够指望的,好像……只有衣掌飞。

可是衣掌飞呢?

每当萧壮壮为了自家公子与辛媚娘吵起来的事去找衣掌飞的时候,他不是在乐呵呵地看武学书,就是在做木工活,再不然,甚至可以是在纳鞋底。萧壮壮跑去告状,他听是会听,听完了却只呵呵一笑:“让他们吵吧,越吵感情越好,以前我跟阿花就是这样的。我倒觉得让他们打个几场也不错。”说到这的时候,衣掌飞的两个眼睛往往都会放出光来,吓得萧壮壮拔腿就跑。

可是,阿花是谁呢?

萧壮壮后来跑去问过白先生,白先生便语重心长地说:“阿花啊,你也见过的,不就是六合八荒堂墙上挂的那张吊睛白额虎皮嘛。”

萧壮壮圆睁着眼睛,后来,终于,也失去了参与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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