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掌飞的欢喜与哀愁+番外(19)
“我没有……”萧扬叹了口气,道,“是,白先生,被你看出来了。我与小飞认识到现在,也算是了解他了。之前你也说过,他这个人,功夫虽然好,个性却实在太简单,那些虚与委蛇,尔虞我诈,他是半点不会,不仅不会,也恐怕学不来,我在想,这武林盟主之位于他,或许不是良机,不仅不是良机,恐怕反会是危机。如今江湖中人当他占了个虚位已经日日挑战不绝,如若正式继任了盟主之位,实在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白先生点头:“所以老夫之前才会拜托萧公子出手相助。看这些日子来的表现,萧公子应该是决定帮忙我们盟主了。”
萧扬轻笑道:“帮是可以帮,只是白先生怎的如此笃定萧扬不是两面三刀之人?何况,就算我现在真的答应帮助小飞,也许事态稍有转变,我便会掉过头来对付他也不一定。”说完,一双美目定定地看着白先生,茶金色的眼瞳之中光波流转,让人望不进底去。
白先生却摇着扇子笑道:“他日之事他日再作打算即可,至少眼下萧公子是站在我们盟主这一边的,这一点就可令老夫放心不少,也可放开手脚去操办盟主继任仪式一事。”说着,白先生将手里的信笺递给萧扬道,“萧公子先看一看这封信。”
萧扬接过来,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想了想问:“这个万善禄是个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怎么他的建派仪式想到让小飞去当鉴证人?”
白先生道:“这不怪萧公子,只因万善禄本不是江湖中人,他原是杭州的首富,恐怕也是整个江南的首富。他祖上数代从商,生意遍及大江南北,家有良田万顷,华厦千栋,他本人还是出了名的乐善好施,是以在民间很有人望。”
萧扬笑道:“自古以来,富则思权,怎么这样一个有钱的大善人,有了钱不去捐个大官做做,却跑来江湖凑什么热闹。”
“这萧公子就有所不知了。”白先生道,“万善禄虽是个商人,却自小痴迷武学,他父亲万德福因宠爱这儿子,过去花大价钱曾给他请了不少武师教授功夫。这万善禄大约确实是有些资质,加之敏而好学,武师的那些三脚猫功夫很快就无法满足他。是以自二十岁上,他便开始借做生意的机会四处拜师学艺,青城派已故的冰矶道长,神风门前代门主沙如风,断山掌靳斩岳,追星剑孟获都曾指点过他的功夫……”
“这可真是厉害了!”萧扬轻叹,“所以,他如今决定自立门派,弃商从武了?”
“正是。而且,他听说我们盟主至今尚未操办继任仪式,还主动提出要以万家之力为盟主继任操办大礼。”
“这是要借小飞的身份为开派增光了。”萧扬笑道。
“不错,而我们也正可借万家的财力昭告天下,我们盟主的这个位子可是名实相符,牢不可破的,此外,万善禄还答应了每年都会捐赠千两白银以冲公资。”
“这个万善禄真是很懂得拉拢人心!”萧扬再次慨叹,“这就是所谓的两相得益了。”
白先生点头:“所以,我们近期就应该要动身前往杭州了,萧公子,此去一路艰险,前路凶险未卜,萧公子若真打算‘两面三刀’,‘中途变节’,眼下就是个机会,你可得抓紧时机,早些提出来哟。”
萧扬弯起唇角:“白先生说笑了,萧扬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白先生大可放心。”却在心中暗道,中途变节,现在可还不是时候。转眼看到桌上的另一封信笺,好奇道,“那一封也是万善禄的来信?”
白先生听他这么问,脸色微微变了变,继而却以很平静的口气道:“那是衡山派的回信。”
“衡山派?那个黑衣人?”萧扬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许多日之前曾经夜袭衣掌飞又被打死的黑衣人如今已经被掩埋在这华山的某个地方,或许已成一堆断骨渣,然而,在他身上掩藏的秘密,诸如与长春子道长一样的容貌,以及身负衡山派禁传绝学“碧落剑法”所引致的伤痕等事却成为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嗯,那一日我验完尸后,曾写了封信函给衡山派,只说是长春子道长离开华山后,不知有否安全返回衡山,想要辗转探寻一下那黑衣人是否真与长春子有关。今日,他们送来了回信……”
“结果呢?”
“长春子道长已经安全返回衡山,非但如此,或许因为吃了盟主的亏,目下正在闭关苦修之中,而关于那黑衣人,他们只字未提。”
“那不就结了?”萧扬松了口气道,“那个黑衣人或许的确与长春子道长有些扯不清、道不明的渊源,但眼下一来长春子道长已安全返回衡山派,二来又无人来管我们讨要那个黑衣人,这件事暂且就这么结了也未尝不好。”
白先生点头:“萧公子所言极是。”说完,拱手道,“天色不早,萧公子也赶紧回房洗漱一下吧,过会,我让壮壮来喊萧公子用餐。”
萧扬点点头,离开了迎客厅。
暮色四合,白先生独自坐在厅堂里看着那封信,随后摇了摇头,将信笺揣入袖中,得得地也走开了。
第15章 前往杭州
白先生说他有句座右铭,叫:“该出腿时就出腿。”这件事本来无人知晓,如今天下庄内人尽皆知。
六月初六大清早寅时半,萧壮壮正跟被子扭成一团,在房里睡得奇欢,却猛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惊得他顶着一头鸟窝朦朦胧胧地跳起来。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待到就着灰蓝色的晨光定睛望去,却只见一条裹在灰麻裤腿中的长腿伸在自个门口,晃了一晃,利落地缩回去,随后走进来一个青年拳师状的人,肩上扛着一根树干,树干上挑着个小包袱,笑呵呵地望着自己,说声:“出发。”大手一挥,然后,挑着小包袱消失得无影无踪。再过不多久,从不算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砰砰”响声,再然后是混杂着女人、男人愤怒尖叫声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