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抬眼一看，眼睛不敢置信得瞪大，是他躲得那个人。

一串串泡泡从他嘴里咕噜咕噜的冒出来，向海面上跑：“你怎么过来得”

度恒听着他的鱼语倒是听懂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人类语言。

“跟着你呀”

她向前一段，对方就后退一段。

他问：“为什么跟着我？”

是要他的鲛珠还是鳞片，或者是他的眼泪，筋骨血肉……

贴在身侧的手，指甲缓慢延长。

度恒趁他走神时靠近拉住他的手臂：“你好看啊，问问你要不要跟着我”

炽热的火焰在海水里也没灭，烫得他缩起手。

听到她的话，小鲛人抬起头，神情不解，不是来抓他吗？

“不……”

拒绝的话到一半，话锋一转。

“我不能跟着你，但是我可以给你我身上你想要的，你帮我个忙吧”

他没办法进人类的房子，但是她可以吧，她还能跟着他到海里，或许可以呢。

“什么忙”，度恒好奇问。

小鲛人怕人待水里久了会呼吸不了，到时候帮他的人就没了，忍疼握住她的手，牵着人找到一个石面。

托举着她放到石头上，度恒坐着低头看他。

湿漉的发丝贴合在他的脸庞上，水珠接二连三的顺到下巴滑落进海里，他趴在石面上侧头仰看她。

有些肉感却正好的唇瓣张合：“带我进一个人的房子里可以吗，只要带我进去就行”

“我可以给你鲛珠，鳞片，眼泪……”

度恒看着他急迫的神情，腿曲起，手撑于膝盖上托腮。

“不要这些，我帮你，你当我宠物”

一个对他的故事不想了解，一心只想收宠物，一个出于戒备不敢透露太多信息。

换其他人可能就不会有结果，所幸不管两人心里想干嘛，到也是达成了双方想要得结果。

鲛人愣住，热情的态度消退，果然还是要他的全部吗。

人类真的很贪婪。

长长的睫毛落下，遮盖住眼睛里的神色，人类小孩子而已，骗一下不会干嘛。

片刻他抬起蓝眸，盯着她说：“可以”

度恒放下手，跳进海水中抱住他，才认识一会就能毫不客气的吩咐鱼：“那快点，去岸上”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到布阵的时间了，这个鱼估计同样要被压下去，还是赶紧弄完，收到她的身边。

一团火扑进怀里，小鲛人浑身烫得厉害，身体僵硬，像卡顿的陈年玩具迟缓地抱住人，向着岸边游去。

常年待在水里的身体很冷，鲛人温度很低。

他少有接触到高温的时候，这次是一次，而且是人类带给他的。

很烫，烫到心尖都难受。

而且他并不习惯拥抱，连母亲也只是在他小时无法独立时才会把他兜在怀里，等他大点便是磕磕碰碰的跟着她学习如何生存。

度恒没收起火焰，哪怕知道可能会烫伤他，但还是她更重要，宠物没了可以找，她出事了可是不行。

她搂住冰冷的脖颈，手摩挲着，思绪发散，这下面的血会是冷的吗，是什么颜色的呢？

鲛好像是蓝色的血，还能治疗疾病，全身都是宝，很多人会去抓他们。

但很难抓到，他们知道人类有多危险，通常都躲在深海，遇上人也会绕着走，这个倒是敢跟人做交易。

到了岸上，小鲛人放下她，手忽然被拉住，一条红绳搭落到他纤细的手腕上。

他抬头看着她，眼神询问她要做什么。

她说：“防止逃跑”

鲛人为了消解她的怀疑，心里担心被捆住而逃不了，手上也只能将红绳绕着绑在手腕。

救出母亲后，母亲应该会帮他解开。

拨动了两下红绳，度恒满意点头：“你能上来吗”

“尾巴能藏起来吗，可以自己走吗”

他的尾巴太显眼了，不能走就没办法了，她不可能拖着鱼去。

鲛人以往用来躲人的敏锐在这刻发挥作用，他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

说出得每句话都经过小心翼翼的斟酌才道出：“可以变成腿”

虽然会如同行走在刀尖上，但为了救母亲，都可以忍。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只要她神情一不对他就会改变到她满意为止。

海水里的尾巴尖小幅度卷起，如果都不行，他会用爪子勾住她带进海里，尾巴紧紧得束缚住她，将她拖入深海。

看着她窒息而死，或许可以换一种，他也可以学人类把她圈养在身边。

度恒身上覆上一层阴冷，她勾起边上鲛人精致的脸，眼眸里的笑意离近了才知道那只是表面，深处是跟他如出一辙的冰冷，甚至更胜一筹。

那情绪比没有温度的野兽还冷，眉眼如画的小姑娘凑近他，字字清晰道：“小鱼，要乖哦，不要想不好的事”

“不然……会变成鱼干的”

下巴处的触感升高，灼热到细小的鳞片都被逼出来以保那块肌肤不会被烧坏。

小鲛人眼睛无法控制的涌起水光，一滴泪流出，下落得过程化成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砸进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倔强地说：“我没有”

度恒唇角上扬，松开手：“行，既然能上来就快点”

而后她便看到了鲛人是如何化出腿的，他的上半身撑着坐在岸边，下半身的蓝色尾巴在海面抖动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