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326)

作者:海盐柠檬挞


谢樽幽幽叹了口气,没再看这屋中陈设,合衣躺上了床闭目静思。

在他还未踏入这座小院时,便已经察觉到院墙内外潜伏着的数道气息,这些气息将小院团团围住,这院子此刻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因为包围圈太密,即使以他的武功也做不到不惊动任何人出入小院。

看来赵泽风也无法完全信任他,他那些偶遇谢淳的说辞或许能骗过旁人,却是很难不引起赵泽风的怀疑。

从当年燕山一别,他们便已分道扬镳,纵然缘分未尽,却也再难同行。

不过赵泽风盯得再紧也无妨,只要明日他出了这武安侯府,就算赵泽风再怎么手眼通天,他也有的是空子可以钻。

炉中的香将要燃尽,武安侯府的床榻极软,躺在上面仿佛陷在云间,谢樽连月劳累,餐风饮露,此时终于能放松片刻睡个好觉了。

在谢樽呆在武安侯府休息的这段时间里,他受封武威侯,将前往武威总理一方军政商贸的消息迅速在长安城中传开,并以长安为中心迅速向外辐射。

消息传出后,谢家再次变得炙手可热,无数人想要上门拜访,探探这位新贵的口风,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分上杯羹,但大多数人在得知他此时住在武安侯府时,又只能讪讪地偃旗息鼓了。

第二天谢樽起了个大早,应赵泽风的约去了城东刘家的馄饨摊,馄饨的味道未变,依旧鲜香可口,只是当年的年轻夫妻脸上爬上了皱纹,馄饨摊旁也多了一双白白胖胖的小儿女。

两碗热腾腾的馄饨才刚下肚,谢樽便告别了赵泽风直接去了户部。

六部衙门离东市不远,但因为谢樽出门晚,等他晃悠到户部大门前时,刚换下朝服不久的应无忧已经等在了门口。

如今距应无忧离开岳阳应诏入京,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只这一年,他便已官至户部侍郎,要坐上尚书的位置也只是时间问题。

若要论及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他为官多年,曾任职鸿鹄岳阳两座颇具盛名的书院,又是徐行之的关门弟子,经营至今也称得上桃李天下的一代名儒了。

“学生谢樽拜见先生,许久未见,不知先生可还安好,”谢樽向着应无忧作揖,神色是不带半分虚伪的恭敬。

他这一生至今虽只活过了二十余年,却已从师无数,这些师者教给他的道理或多或少,但都值得他铭记在心。

而应无忧作为他的启蒙老师,在他尚且蒙昧时教他读书识字,知书达理,在他心中自然有所不同。

“你我相识于微末,如今以此番面貌重逢,也算是桩佳话。”应无忧看着眼前蟒袍金冠的青年,语气不喜不怒,眼中却透出几分暖色。

谢樽起身与他对视,眸中带笑:“自然,先生与从前相比似乎并无不同。”

应无忧师从名门却并不迂腐,反而说得上是离经叛道,不然也教不出他和赵泽风这种性子的学生了。

“好了,进来再说吧。”

踏入户部衙门没多久,谢樽便感觉到周围安静了许多,赵泽风安排的人不能随意进出衙门,要是被抓到了恐怕会有些麻烦。

应无忧在户部的厢房不大,屋内的几张桌案上堆满了折子和账本。

“你是我第一个学生,如今时过境迁,你我却仍不必针锋相对,我很高兴。”应无忧翻开一本折子,拿起一把手掌大小的小刀划开夹层,取出了其中藏着的信纸。

信纸很薄,半透的纸封上盖着个莲花印。

应无忧将信纸递给谢樽,低声道:“不要留下痕迹。”

“嗯。”

信是陆景渊写的,上面的几行字并未论及什么正事,只是些简单的慰问而已,细看之下还有几分隐秘的思念。

陆景渊说当年他们一起栽在承德殿前的那株桃树长大了很多,他见了不住的心痒痒,觉得不能把它孤零零地留在东宫。

于是秦王府建成以后,他便忍不住专门去了趟东宫,把树给挖了出来。

如今那棵桃树在秦王府中,开得正盛。

当信纸接近燃烧着的油灯时,谢樽手顿了顿,最终却还是将纸递了上去。

信纸一角点燃,火舌迅速将字迹烧尽。

应无忧没有询问信中的内容,等谢樽将信纸燃烧的灰烬收拾干净时,他也已经把折子上的夹层给粘在了一起。

“武威也属安西,除了郡府下的地方军,还有安西边军驻扎,算得上安定,但那里可有不少烂账要算,你得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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