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案行(215)
海棠镇薛家幻境的纤纤玉手……
仙人抚我顶……
神思一点点拉着斐守岁沉浸,一旁顾扁舟大声。
“天冷风寒,斐兄可别睡了去,叫我一手烈马,一手还需扶着你。”
忽地。
斐守岁清醒不少。
歉意:“多谢顾兄。”
“……你知我在骗你。”
“顾兄一言九鼎,岂会骗我。”
顾扁舟叹息:“好吧好吧,反正也是刀架在脖子上不让说的事,你不问,也省得我编借口,还需苦恼。”
斐守岁将疑问沉在心中,他这三月竟是在幻境里躲过,不免多虑海棠镇与镇妖塔之事。
“顾兄可还记得阿珍姑娘?”
“她啊,兰家婆子跳崖自尽后,她想着为她婆子和北棠姑娘守墓。我于心不忍遣她继承了兰家的几亩薄田,和北家的一片山头,她就哭丧着脸带着两人的骨灰盒子,回山上种田浇花去了。阿紫客栈则是用我身上的红衣官帽永封不启,里头的悬棺自然藏于水下。”
“但北姑娘的骨灰……”
“衣冠冢,里头藏的是她那只大红绣花鞋,都烧成了灰烬,我不得已用仙术复原了她的鞋子,留作阿珍姑娘的念想。”
绣花鞋终是回到阿珍手上。
“顾兄辛劳。”斐守岁再拱手。
顾扁舟掸掸深红衣裳:“在其位,谋其职,总不能吃了酒菜,还给百姓添麻烦。”
话落。
马车里头有按捺不住的动静,窸窸窣窣好不扎耳。
斐守岁与顾扁舟对视。
传音:“顾兄,小娃娃有何异常?”
“长得快了些。”
沉默。
斐守岁伸手撩开棉帘一角,里头昏黑,陆观道也不知是又睡了去,还是一直装睡不醒,眼下转身背对着两人。
“顾兄神通广大,能否告知我小娃娃的来历?”
能叫顾扁舟不丢下的,除了代罪的花越青,就只有他与陆观道了。
斐守岁能知自身缘由,是顾扁舟先前一直说的旧友,那陆观道又是为何,他想不通。
“小娃娃?”顾扁舟应了声,“天机不可泄露。”
“……”
又道:“不过斐兄放宽心,来者善心抵得上你我,纯粹之人少见。”
说的是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斐守岁一想起,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幻境里头的一大一小斐守岁岂敢忘,但他可不想与一个来路不明的神仙再扯上关系,与其和顾扁舟这样的笑面虎同坐一室,也好比了不知根知底的炮仗。
此时,小孩嬉闹,鞭炮一声一声地打在斐守岁耳边。
斐守岁下意识打量他陌生的环境,就如他听到的,大雪竹叶还有几株腊梅。
但脚下凹凸不平,目见路的宽窄也不像官道。
路边的竹子是又高又粗,将将长在一手可揽的位置,连个隔断都没有。像是贯通毗邻村寨的小径,平日里只有着急到不在乎崎岖与否才会开启。
斐守岁重重地呼出一口热气,装成没有注意到陆观道:“一月有余,都是顾兄在照顾小人?”
“我有当朝官帽在身,也不算麻烦。”
听此言,斐守岁立马作揖拱手。
“实在是麻烦了顾兄,不过顾兄又何必带着我,把我埋在地里也无妨。”
“埋在地里?”
顾扁舟看一眼斐守岁,似是里里外外都打量了遍。
随后他笑着打开腰间酒壶,一股浓烈的酒香飘出,绯红衣裳抿一口醇厚:“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我可不想被人参一本,说什么第一次出京就成了滥杀无辜之徒。且斐兄替我瓮中捉鳖,我没什么好报答的,只好带着斐兄与小娃娃一同前去梅花镇了。”
“梅花镇?”
四周腊梅应景。
“然也,”
顾扁舟指向路边梅花,“此州周边所有的县城都以花草树木为名,之前的是海棠,现在驻扎在悬崖峭壁上的便是梅花。”
“花”字煞尾,眼前的茂密竹林渐渐被驱散。
映入眼帘,乃是高在山腰的小路。
路的一边没有遮挡,下面有百尺之距。山脚边的平原白雪覆盖,溪流冻结,在山峦交汇之处灌木扎堆。
目向远方,所种除却竹子,还有的就是松树。
两树常青,含雪不化。
有一两肥啾落在枝头,歪歪身子笑看来人。
斐守岁叹:“好景。”
“就是为了此景,我才偏行小路,不然走官道可见不着如此风光,”又是一口烈酒,“可惜花越青见不着,就只能我与斐兄热酒洽谈了。”
花越青……
那个小木头匣子正装着疯疯癫癫的狐妖。
斐守岁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