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看我(92)
作者:一明觉书
李藏璧對上他的視線,縱使指甲已經將掌心掐出瞭血痕,她還是難以說服自己跪在這個人面前,連告退也無,徑直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瞭。
身後傳來瞭徐闕之毫不掩飾的抱怨,對著李庭蕪道:“阿璧看起來還是不太喜歡我呢。”
李庭蕪收回目光,瞥瞭徐闕之一眼,說:“這幾天多帶幾個侍衛吧,別哪天就被阿璧一刀瞭結瞭。”
徐闕之掩唇笑瞭一聲,伏到李庭蕪懷裡,說:“帶什麼侍衛啊,有阿蕪保護我就夠瞭。”
……
李藏璧腳步匆匆地踏出寢殿,在外等候的裴星濯忙迎上前來,有些詫異地問:“殿下這就要走瞭?”
李藏璧點瞭點頭,神色不虞,顯然是不願意多說,站在原地沉默瞭幾息才擡步往殿外走,說:“先回拱玉臺。”
拱玉臺是她舊年和哥哥所住的宮室,他們不在的這幾年應該也是時常打掃,裡面的陳設絲毫未變,仍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見李藏璧呆立在原地,裴星濯心中也是一片沉鬱,輕聲道:“殿下,帝卿的……就這般留在宮外嗎?”帝卿去瞭已有多日,但如今仍未收斂下葬,停靈於京郊的一個農莊之中。
李藏璧聽出他的言下之意,說:“哥哥不會怪我的。”皇陵太黑瞭,也太冷瞭,她不舍得讓哥哥一個人在那。
她擡步往裡走去,默然看著周圍的一切——一踏入這裡,塵封多年的記憶就被全然打開,視線經過的每一個角落都曾留有兄妹二人的形影不離的身影,熟悉的聲音猶在耳畔,還在輕輕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桌上的畫……
她註意到什麼,擡步走過去,那內殿的桌案上放著一張展開的畫卷,上面畫著的正是她騎馬挽弓的身影,但這張畫並未完成,隻有她和□□揚蹄起身的那匹黑馬上完瞭色,背景空空蕩蕩,山水空染。
是去奉山圍場的前一天……記憶回籠,彼時的情景再次浮現——那時徐闕之已然入宮,父親終日沉鬱,她想著秋狝的時候該怎樣才能讓父親高興一點,於是闖進殿內將正在畫畫的李藏玨拉走想辦法去瞭。
她那時候風風火火地來去,桌上的畫並未來得及多看一眼,今日才得回望——畫中之人一襲黑衣,頭發高高豎起,一手挽弓,一手勒馬,許是射中瞭目標,她大笑著扭頭——那雙仍顯青澀的眼睛穿破七年的時光,意氣風發地望瞭過來。
隻那一眼,她心中大慟,強繃瞭一日的情緒全然崩盤,捂住眼睛躬身伏在瞭案前。
世事如流水般從指縫溢出,卻連悲傷都無聲無息。
但覺高歌有鬼神(1)
李藏璧被立為太子, 是正位東宮,需要接管庶務,每日上朝, 名義上是搬到瞭儲君所居的絳安宮, 但每日入夜還是會回到拱玉臺安睡。
短短幾日,絳安宮門庭若市, 衆多臣子都前來拜見瞭這位離京七年的太子殿下,李藏璧一一見瞭,勉強認瞭認臉。
七年過去,舊年朝堂中的許多面孔都已陌生,尤其是薛沈兩傢,朝中幾乎已經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如今官至左相的是幼年時曾教導過她和哥哥的先生孟固源,李藏玨先前所用的化名孟生也是出自此人。
再往下, 六部九寺五監二衛, 其中有一半是徐氏的人,別的倒還罷瞭,最重要的是宮內的禁軍統領居然也是徐氏的人。
及至夜半,李藏璧才勉強看完瞭東方衍和陸驚春給她寫的文書,有些疲憊揉瞭揉眼睛, 道:“怪不得母親派禁軍來青州府, 而不是京畿衛。”
京畿衛護持乾京及周邊,數目龐大, 按理說要長途跋涉地去接人,派他們要更順手一些, 最重要的是京畿衛現在在陸驚春的手中,她必然會不遺餘力地保護李藏璧, 但母親卻沒大動幹戈,隻是抽調瞭兩百禁軍前來。
——是因為母親知道這一路上她所受到的最大威脅就是來自徐氏,而讓徐氏去接她,他們反而不好動手,否則李藏璧要是在他們手中出瞭事,這就是第二次奉山之變。
裴星濯有些不解,問道:“既然陛下知道徐氏的狼子野心,為何還……”
李藏璧道:“什麼狼子野心?你有證據麼?奉山圍場的那些刺客沒留一個活口,死無對證,況且你怎麼知道這不是徐闕之和母親做的一個局?”
裴星濯道:“當時那些刺客那般窮兇極惡……陛下能下如此狠手?”
李藏璧道:“或許她不會,但不論這件事的主謀是誰,母親必然都是知道的,既然她知道,就不會因為這個事情處置徐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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