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看我(69)
作者:一明觉书
長輩見鐘自橫不頂事,還是決定自己親身上陣,趁著殿試還有時間就每日輪番勸她,但元方池充耳不聞,一改隻用:傢裡不缺錢、明州府很好、我有事要做三個理由拒絕瞭。
想起元方池少年時的樣子,鐘自橫眼裡多瞭一絲柔情,道:“她自小就倔,沒有人能勸得動,慢慢的她父母也松口瞭,允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
李藏璧問:“那你呢?”
鐘自橫道:“我?我連院試都沒過,”他好笑,道:“雖然是自小一起學的,但那些東西於我而言和天書沒有區別,尤其是算學,阿池小時候每回教我功課都長籲短嘆,我還老生她氣。”
“後來元寶出生瞭,我都怕他和我一樣,好在他這方面隨瞭阿池。”
再往後聊,可能就要說起鐘自橫的傷心事瞭,李藏璧正想著說什麼好轉移話題,對方卻慢慢斂瞭笑,接著道:“元寶……我和阿池都對不起他。”
元方池因是明州府榜首,剛綬官便是令尹,貞紀十六年又因政績突出擢任明州府丞,貞紀十八年又任府令,一路順風順水,意氣風發,而落榜的鐘自橫也沒有再考,而是直接歸傢和父母兄姐一起經營起瞭傢中佈莊。
鐘傢傢境本就不錯,鐘自橫身為幼子也是自小受寵,再加上這些年鐘傢的生意越做越好,又有青梅竹馬之誼,即便是元方池已任府令,也能稱得上一句門當戶對,可就在兩傢議定婚期、交換信物,隻等擇日成親的時候,明州卻發生瞭一起貪腐案。
貞紀二十一年,明州府提轄蔡斐收受賄賂,買賣官位,將多人編入明州府府衛,東窗事發後乾京派出官員查探此事,牽連出明州府數名官員與其有私,還有其餘貪腐諸事,數月官員呈報結案,吏部以元方池監管下屬不力為由將其調任至明州府宜豐道為長使。
其實到這裡,元方池也並未有什麼異議,即便中乾很少有官員連坐的說法,但畢竟下屬貪腐,她作為上司確實監管不力,於是便接受瞭這道調令,收拾東西去往瞭宜豐道。
明州府不算小,宜豐道和元、鐘兩傢所在的集川道南北相望,來回也要一日馬車,先前元方池的官署就在集川道,平常不忙的時候下值也能見到,但若是去瞭宜豐道,大約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回來,鐘自橫自然舍不得她,便提議兩人提前完婚,屆時他就可以隨著元方池一同前往。
可元方池不僅拒絕瞭,甚至還不告而別,直接挑瞭一日夜半收拾東西離去,還不允父母告訴鐘自橫,氣得他連寫瞭好幾封信大罵她是個騙子,明明說好要讓他跟著她如今卻出爾反爾,說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但元方池一封都沒有回過,他又氣又傷心,便也從沒主動尋過她一次。
一直到那年的除夕,離傢好幾個月的元方池才第一次回來,但那時候她的狀態已經很不好瞭,整個人也瘦瞭很多,不知道在宜豐道到底經歷瞭什麼,他聽說她回傢,連年夜飯都來不及吃,拔腿就往元傢跑去,剛一見面就差點忍不住哭出聲。
“阿池……”短短幾個月,那個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的年輕府令就全然變瞭個樣子,看過來的目光滿是頹喪和疲憊。
見是他,她的神情也沒有任何波動,甚至還走到屋裡拿出瞭什麼走過來交給他,說:“你來得正好,我們倆的婚約作廢吧。”
低頭看去,她手中拿著的正是婚書和用作信物的半枚玉環。
他如遭雷擊,根本不敢伸手去接,訥訥地問道:“你說什麼?”
元方池不語,低頭去解他掛在腰間、從不離身的另半枚玉環,鐘自橫一把推開她,把那玉環緊緊地攥到瞭手心裡。
元方池朝他攤手,說:“給我。”
“我不要!”他不知道為什麼短短幾個月事情就變成瞭這樣,委屈又不敢置信,道:“這是你給我的!你說過要與我成親的!”
“我反悔瞭,”她的眼神再無以往看他的柔情,冷言道:“給我,今日我父母就會去鐘傢退婚。”
“為什麼?!”他聲嘶力竭地反問,胡亂擦去流下來的眼淚,說:“我們一直都好好的啊,到底為什麼突然要退婚?”
他看著她纖瘦的身軀,勉強緩瞭口氣,去拉她的手,說:“發生什麼事瞭?你告訴我啊阿池,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對的……”輕飄飄的雪落在身上,他卻像是支撐不住般全身發抖,說:“……你怎麼可以不要我?”
可元方池是他此生見過最狠心的人,就像她當年選擇要留在明州府一樣,有一天鐘自橫也成瞭她另一個需要丟棄的選擇,她不會因為長輩的勸說改變主意,自然也不會因為鐘自橫的挽留而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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