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禾猝不及防地一怔

淩見徹深深看瞭她一眼，調轉馬頭，一夾馬腹，馬蹄濺起飛塵，策馬而去。

鳳禾勒緊韁繩，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緊緊咬住下唇。

海偉衡不明所以的看瞭看她，又看瞭看淩見徹，趕緊帶兵追瞭上去。

“王女……”郗行止焦急地喚瞭一聲。

鳳禾咬瞭咬牙，打馬跟著郗行止直奔國公府而去。

不管前路如何，等忙完瞭，她一定會去找淩見徹！

郗行止在前面帶路，兩人匆忙趕到國公府，國公府內一片愁雲慘淡，滿府寂靜無聲。

郗行止向來行事穩妥從容，此時卻失瞭章法，他心裡焦急慌亂，大步踏進府門後，仿佛連路都不認識瞭。

鳳禾見狀趕緊帶頭跑在前面，直奔郗國公的住處。

屋內隱隱傳來啜泣聲，郗老夫人站在床邊，頭發又灰白瞭不少，兩眼哭得紅腫，屋內的丫鬟們也都低頭哭著，哀聲一片。

郗行止見到屋裡的情形，腳下一軟，差點站立不住。

鳳禾扶瞭他一把，跟他一起邁步走瞭進去。

郗老夫人看到他們猛地站瞭起來，雖然知道希望渺茫，卻還是飽含希望的看向鳳禾，隻是哆嗦著嘴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郗行止趕緊上前扶住她，目中含淚，“祖母，是孫兒回來晚瞭。”

郗老夫人像找到主心骨一般，佝僂起瞭脊背，脫力的跌坐回瞭椅子上，哪怕她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當真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依然覺得難以承受。

鳳禾行瞭一禮，顧不得問安，匆忙跑到床邊，掀開幔帳。

濃重的藥味襲來，郗國公雙眼緊閉的躺在床上，面龐發黑，嘴唇蒼白，渾身透著一股死寂的青色。

鳳禾心裡咯噔一聲，郗國公的情況比她想象的要糟，竟真的是油盡燈枯之象。

她趕緊給郗國公診看，扒開郗國公的眼皮，又掰開他的嘴巴看瞭看，然後抓起他的手臂，飛快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靜下心來診脈。

眨眼間，鳳禾遲疑地擡瞭擡頭，眉宇間浮現起幾抹疑惑。

郗行止憂心忡忡地問：“如何？”

鳳禾神色沉瞭幾分，一言不發的扒開郗國公的衣服，看到郗國公前胸的位置果然多瞭幾塊青紫色的斑塊，一顆心不由徹底沉入水底。

郗行止神色一震，“怎會如此！”

郗老婦人擦著眼淚，“這兩天你爹身上就漸漸多瞭這幾個斑塊，禦醫看不出個原因，說可能是底下人伺候的不小心給碰傷瞭。”

郗行止目不轉睛地看向鳳禾，“是嗎？”

鳳禾搖頭，言簡意賅道：“是中毒。”

郗行止和郗老夫人身體同時一震。

鳳禾將郗國公的衣衫合上，沉聲解釋道：“此毒名喚紫斑，味道極為淺淡，不易被人察覺，卻是劇毒，唯一缺點是想要做成紫斑極為困難，需要許多稀有毒草，不容易集齊，所以紫斑極為貴重稀少，有價無市，非金銀可以買到，因此知道此毒的人不多。”

郗行止心頭大駭，飛快轉頭問郗老夫人，“祖母，父親這些日子可服用過府外的吃食？”

“沒有啊！你父親一直昏昏沉沉的，偶爾清醒過來，連睜開眼睛都困難，他隻念叨著要等你回來，好像有什麼事情要跟你說，這幾天能喝上幾口米湯就不錯瞭。”

鳳禾抿唇，忽而擡頭問：“陛下和皇後娘娘可有賞賜過吃食？”

郗老夫人想瞭想，“最近沒有，以前倒是經常賞賜，隻不過阿止最近不在府中，我年紀大瞭吃的清淡，就沒有再賞賜過吃食。”

鳳禾蹙眉，難道是她想太多瞭？

郗老夫人繼續道：“不過皇後娘娘最近倒是賞賜瞭不少藥材，那些藥材都是極好的，娘娘特別叮囑，讓丫鬟每天都按照大夫的吩咐煮給大郎喝。”

鳳禾額角一跳，眸色微沉。

郗行止顧不得深思她為什麼這麼問，急道：“王女，我父親還能不能救？”

鳳禾沉重搖頭，“以國公爺目前的情況來看，毒已深入骨髓，是藥石罔效瞭，恐怕活不過一個時辰……”

郗老夫人身體晃瞭晃，捂著嘴哀啼出聲，伏在桌子上，差點哭暈過去。

郗行止難掩悲痛，卻要顧及著郗老夫人，隻來得及擦瞭一把臉上的淚，就趕緊扶住老夫人。

屋子裡哭聲漫天，即使鳳禾見慣瞭生死，依舊忍不住感到沉悶和悲痛。

“我可以施針，讓郗國公清醒一刻鐘，但一刻鐘後……”鳳禾不忍心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