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世界之书(44)
“金卡?这是什么?足金的!”鲁特把卡片放在嘴里咬了咬,掂量了一下它的重量“没多重,太薄了,不错,值点钱”
“没,这小子该得是说真话。”鲁特又在辰身上乱摸了一会,愤愤地站起身,踢了他一脚,辰却睡得如死猪般毫无知觉。“死穷鬼。”
说完这句,鲁特仰天“扑。”的一声倒在篝火旁,额上多了一根从眉心直贯到后脑的羽箭。
“老大!”猎人不顾辰还在熟睡,慌张地凑上前来,随即抬头望向黑暗,又一箭从他左眼射入,摔在鲁特的身边。
最后那名同伙忙踩灭火堆,发抖的手持起连弩,扣下扳机朝着黑暗里一通乱射。只听见男人的冷哼。
“没用的废物,只会扣弩。”
随即无边的黑暗笼了上来,带着余温的篝火旁只剩酣睡的学徒。
迷糊中辰感觉有什么人把东西塞进他的怀里。过了许久,他被抱起,怀中的物事又被拿走,在半空中飘着,最后躺在柔软的草地上。
“兰迪斯……”辰被阳光唤醒,双眼被刺得生疼,自己身处之地赫然是一个小山坡。警觉到不妥,忙朝怀中摸去。
兰迪斯给他的卡片还在,而《逆世界之书》却不在了。
第17章 狮子座·崔恩
奥德赛城。
兰迪斯的银铠早在入囚的当日被卸走,只穿着背心,短裤,躺在铺于地面的干草堆上。没有人敢来侮辱他,每天狱卒送来食物,清水,接走便盆。偶有耗子大摇大摆地在他面前窜过,争食灰岩砖地上的面包屑。阴冷潮湿的环境令骑士小腿上时不时疼痛。
脚步声响起,骑士的目光从囚牢的天窗一侧转而投向狱卒,与狱卒身畔的女人。
“身体好点了?”兰迪斯说出了被关押后的第一句话。
玛丽亚点了点头,在他身边坐下。掀开挽着的篮子,天窗上透入的傍晚红光洒于她与兰迪斯的面部。至少令她看上去红润又健康。她取出带来的烤肉与自酿的蜜酒。
“谢谢你……谢谢你的徒弟”玛丽亚叹道,切下一小块烤肉喂到兰迪斯嘴边“莫卡殿下也在逐渐康复”
“那就好”兰迪斯并不拒绝她亲昵的动作“什么时候审判我”他边咀嚼边问道。
“还得过段日子”玛丽亚忧愁地说“克罗洛斯哥哥在为你求情”
“他还是老样子……”兰迪斯说道。“有辰的消息吗?”
玛丽亚轻轻摇头,又说“他留下的那味药……王子似乎用的剂量太多了”
“你呢?”兰迪斯又问。“罂粟花有迷幻的作用,不能多用”
“知道”玛丽亚答道,话音未落。
兰迪斯又说“孩子没了可以再有,你自己的身体……”
此时天窗外传来喧哗声,仿佛有搏斗与临死前的呐喊传来。
“怎么了?”兰迪斯皱着眉头。“你进来之前有什么不妥么?”
“没有啊”玛丽亚茫然答道“我……”
“最近街上警备有增加?国王和王后经常处理政事么?”骑士的问题瞬间切入了要点。
“国王”玛丽亚又说“他好像身体不太好。”她与兰迪斯对望一眼。
“你自己来的还是克罗洛斯让你来的?”兰迪斯抓住玛丽亚的手腕,后者在他的腕力下连声叫痛,骑士又讪讪地放开了玛丽亚的手。
“克罗洛斯哥哥……让我在天黑前都呆在这里,不要离开”玛丽亚揉着手臂道。
兰迪斯猛然冲到监牢的铁栏旁把黑色栏杆摇出一阵巨响“有人没有!”
囚牢空空荡荡,狱卒显是得到吩咐,早已离去。兰迪斯颓然坐下,复又仇恨地盯着玛丽亚,确认她是真不知情,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天窗外有什么在往里渗透,玛丽亚走得近旁,听见王宫里卫士们死亡的痛喊,不禁变了脸色。
她把手指划过窗外淌进的液体,借着傍晚昏暗的光芒分辨出它的鲜红与腥气,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克罗洛斯还有谁?你居然什么也不知道”兰迪斯闭上双眼。
“克罗洛斯——!”他一拳狠狠击在铁栏上,哐当的乱响带着石灰扑簌簌地落下。
那些年少时的誓言与承诺已渐渐远去,忠诚道路上只剩兰迪斯孤独的背影,长夜在杀戮与政变中来临,连正直背影亦被囚于方寸室内,在那一刻他只希望陪着他的不是玛丽亚,而是辰。
那么辰呢?
面前便是繁华的法利亚国境,繁华中又带着隐隐约约的驱逐。
辰望着熙攘的长街,矿工们午休时间刚过,三三两两地走向他们的工作区。春日是美好的,他们却始终要呆在阴暗潮湿的地底。每一个都满面尘灰,肌肉纠结。
酒馆纷纷关上门,歇了营业,午间两点到傍晚六点是寂静的时刻,也是慵懒的时刻,更是女人们的时间。除了外乡人没有顾客,侍女们用铁叉取下房顶晒着的麦草,年老的妇人离开她们的巢,在打麦场上编织毛衣,并驱赶不时前来的麻雀,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