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繼續往前走著，這裡也有不少記憶光團，但邪氣纏繞，雖有桃木劍幫她驅散，她走得還是很緩慢。

第一個光團，是明苦三十五歲築基，震驚瞭整個昆侖宗乃至修真界，在萬年以內，他是第一個不靠丹藥築基的五靈根，他得以進入內門，但在選徒大會上，沒有一個人願意選他。

他一直從早晨站到日暮，終於有一仙尊出現，撫摸他的腦袋，是明心仙尊的師尊，入玄仙尊。

入玄想得也很簡單，明苦仙資不高，卻能修道築基，必然心境堅韌，能入問心一道。

不是這團記憶，江月照繼續往前走。

這裡，是明苦的失敗記憶，有宗門大比被同修為一劍挑下臺的、有追求喜歡的姑娘被冷言拒絕的，有三次晉升金丹失敗的......

可這裡，還不是邪氣最重的地方。

再往前，明苦修煉至元嬰，棄心之一道自立苦道，震驚修真界。

修士們一邊敬佩於明苦的鬼才，一邊嘆惋於他的靈根。

“如果不是五靈根，又是一個萬年不出的天才，可惜。”

再前面，是明苦鎮壓呼嘯海邪物，他從一衆化神、大乘期長老中脫穎而出，預備被載入修真界史冊。

可封印時，明苦發現，他的能力還是不夠，苦道竟然與邪物共鳴瞭。

他不能毀在這裡，於是花瞭很大力氣壓制住心中欲要噴薄而出的妄念，甚至傷及瞭苦道根基。

再然後，是邪物與明苦共謀飛升。

江月照終於知道為什麼明苦這麼執著於她。

明苦要奪她記憶內核，將自身煉化成憶妖，但一般憶妖的記憶內核中的記憶都過於短暫，明苦還未煉化，內核就會被完全染污。

在用瞭四五名憶妖做瞭試驗後，明苦與邪物終於謀劃出瞭最完善的方案。

明苦先奪去江月照記憶，成為半憶妖之身，再讓江月照去收集他安排好的人。

先是阮傾意，明苦與阮傾意進行交易，以絕世容顏換的少女的純潔之心，再是趙淩雲，明苦偷走瞭他被天道偏愛的天生赤誠之情。

這兩樣東西雖然比不得憶妖記憶內核的純粹，卻可以讓明苦融合記憶內核時，將其僞造成一個神魂白凈之人。

若是成功，明苦會成為世間第一隻入邪道的憶妖。

不，明苦會自己把這些污穢的記憶刪去，成為天道最喜愛的那種心性通達純潔之人。

往後若是再生出邪念，便再自行刪去記憶，即使天賦不佳，但心性卻是上上等。

修煉到大乘期，誰都不再缺飛升的實力，隻不過千萬年活過來，昔日再赤誠意氣的少年，都有瞭太多因果牽掛。

困住大乘期尊者的，是他們自己。

明苦的威壓籠罩在這片山頭，帶著瘋狂與歇斯底裡。

沒有人喜歡自己的秘密輕易被窺探，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麼冒犯明苦瞭。

明苦怒吼，邪氣瘋狂傾斜至大山之中。

“江月照！老夫要你被千刀萬剮！”

江月照忍住顫抖，繼續往前走，頭都沒回，她與明苦早就是不死不休的關系瞭。

明苦要刪去哪些記憶？

那些記憶定然是他的心魔。

江月照找到答案瞭。

記憶裡，明苦與邪物密謀玩，兩人有一沒一搭地喝著酒，氣氛和緩。

邪物問他：“明苦，成為憶妖後，你要刪去哪些記憶？”

明苦望著天邊，他此時已經是那蒼老的百歲老人形象，月光照在他濕濡的白胡須上面，閃著光。

“七歲往後，全部。”明苦回答。

邪物笑起來，凝聚起來的形體都開始扭曲：“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這麼髒。”

原來江月照所過之處，所看之畫面，全數是明苦的心魔。

那這就沒有那麼難辦瞭。

邪氣沖刷瞭明苦靈力所在之地，明苦明明已經發現她瞭，卻遲遲沒有進入這片山。

怕是這一整座山，都是明苦的軟肋、心魔。

江月照握緊閃爍著微光的桃木劍，望向已經烏雲密佈的天空，輕聲喃喃：“仙尊，我會讓你解脫的。”

她一劍插進大山綿軟的土壤裡，桃木劍看著樸素，隨隨便便就會被砍斷，實際上卻削鐵如泥，面對邪氣更是如此，一下插進瞭大半。

天邊的明苦傳來痛苦的嘶鳴與咒罵聲。

有一雙帶著血的手攀爬上瞭這座山，來到瞭江月照面前。

是江月照在山邊不遠見到的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