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嫂嫂是驸马(9)

作者:顾与肖


“遠上祖墳的表弟嘛,沒什麼交情。”

“林淮肆。”

白吟酌與生俱來的氣場讓林淮肆不由打瞭個寒顫,但他也隻是笑著打哈哈。

“真的,我騙你幹嘛?”

“他夜闖寧府,還善用口技——我有必要提醒你,林淮肆,別太輕易相信別人。”

“我知道我知道,他沒什麼本事,靠著口技謀生賺點辛苦錢,也可以理解嘛……你男扮女裝的時候不也說得一口嬌滴滴的音調,會點口技並不是什麼稀罕事啊……”

林淮肆聽白吟酌提到寧府之事,頗有興致地趴到床邊,用手背墊著自己的下巴,笑瞇瞇問道,

“說到寧府,你被下瞭藥卻還能安然無恙回傢,是不是也有澄子一份功勞啊……你打暈他的時候,有沒有順手抄走什麼東西?”

白吟酌對林淮肆的暗示不為所動,淡淡道:“有話直說。”

“澄子從寧府中偷來一個賬簿,或許能抓到寧之樾和幕後黑手所隱瞞的交易往來,那才是我們需要的東西——可是澄子在同你分別後,發現這本賬簿不見瞭。”

白吟酌點點頭,但神情卻無異樣,一臉坦然。

“我若是發現什麼線索,沒理由不同你共享。”

聽他這樣說,林淮肆也就沒有多問。

隻是那不翼而飛的賬簿確實可疑,但棠醉和白吟酌各執一詞,兩邊都是他信任的人,無憑無據,他不想讓彼此為難。

“另外這次暗訪,我查到瞭寧之樾的老傢。”

白吟酌皺瞭皺眉,繼續道。

“寧之樾老傢有位失明的老母親,由一位姑娘多年照料著……老婆婆有些癡傻瞭,嘴巴裡時而念叨著‘樾兒’的乳名,其餘的一概不知……寧之樾死後沒幾天,老婆婆就去世瞭。”

“也是被那群人暗殺的嗎?”

白吟酌搖瞭搖頭,沉聲道:“是自然死亡,許是感應到兒子的死訊吧……”

“據那位照料她的姑娘說,那幾天老婆婆都很沉默,搬著個板凳坐在院子裡望著遠方,就這樣望著望著,望到瞭自己生命的盡頭。”

世人皆知寧之樾出身貧苦,好不容易受到權貴的青睞,一路扶搖直上,逐漸為權錢蒙蔽,貪得無厭、薄情寡義。

有心之人想要以其傢庭出身相要挾,卻隻能查到他幼年喪親、孤苦無依。

不曾想他早就在入朝為官之時,篡改抹去瞭自己的所有信息,為的便是保護他心中唯一柔軟之處。

“寧之樾的父親早亡,母親獨自一人將他拉扯大,受到很多冷眼和欺淩,但依舊沒有忽視對寧之樾的教育和栽培……”

“雖說他能夠走到如今的地位,玩弄瞭不少手段,但不可否認的是,寧之樾有自己的才華,隻是他最後走偏瞭。”

白吟酌頓瞭頓,說話間語氣都沒什麼波瀾。

“他本是一腔熱血想要改變自己和與自己同病相憐之人的境遇,但僅憑他一人之力,不過是癡人說夢——我想他也是意識到這一點,才向現實妥協瞭。”

寧之樾生得好看,又出口成章,總能哄得許多達官貴人開心。

雖然他向來不齒如此行事,但迫於生計也別無選擇。

他厭惡這般的自己,卻必須依靠自己生存。

寧府華麗的裝潢不過是他這些年所獲財富的冰山一角,他以這般張揚的府邸作掩護,塑造出與真實的他完全不同的另一個寧知府的身份。

暗地裡他以金錢上下打點,多方輾轉後終於將那些昧著良心搜刮的財富交付到老傢母親手中,而壓榨過後留給母親的,或許隻夠日常吃穿用度和看病罷瞭。

隻是為瞭掩人耳目,他必須彎彎繞繞走這一遭,好保佑母親性命無恙。

可惜在他死前,都沒能再見到兒時同他相依為命的母親一面。

轉天,林淮肆便將白吟酌告知自己的消息一五一十轉達給瞭棠醉,她對這些消息的來源並不追問,但也沒有林淮肆初聽聞這個故事時的感慨與憐憫。

“人死不能複生,再者,寧之樾罪有應得,我為什麼要可憐他?”

棠醉面對林淮肆的態度很是不解,直言道。

“律令與人情並非不能相容,在律令的限度裡,我們自然要通情達理,但寧之樾不值得——他出人頭地瞭便藐視律令,將自己經歷過的痛苦強加到別人身上以換取自己高高在上的享受,這同當初欺侮過他的人有何分別?”

“我看那老婆婆的去世,不僅是對他兒子的惦念和追隨,更是她知曉瞭寧之樾的所作所為寒瞭心——她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帶著年幼的兒子多少艱難困苦都熬過來瞭,最終卻敗在兒子的自甘墮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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