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吟酌冷冷地睥睨著腳邊不過隨手便能捏碎的蟲蟻，特意咬重瞭他的名字。

“我，我沒有，不是這樣的……將軍明鑒啊！”

關昌言已經語無倫次，白吟酌強大又陰森的氣場步步逼近，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別怕。”白吟酌嘴角若隱若現地勾起微微的弧度，沉聲道，“我隻是在考慮你的死法。”

他望著臉色蒼白的關昌言，眼底卻映出瞭喬燭曳的那張天真笑臉，以及關星沉被自己卸瞭一隻胳膊時的慘狀。

“我隻要瞭你兒子一隻胳膊，來祭奠喬兒對他的情深意重，至於你——連命都不配留。”

聞言，關昌言的瞳孔在驚懼之中逐漸擴大，他迅速將白吟酌所言信息在腦海中拼湊出瞭幾人之間大概的關系，恐懼和憤怒交雜，尚不知哪種情緒更沉重些。

關昌言的喉嚨滾動，隻是還不及他發出任何聲響，白吟酌便在他情緒崩潰至極點時，揮劍如風，一劍封喉。

*

觀瀾山大捷的消息傳回荔水，駐守在荔水的將士們頓時士氣大漲。

“白將軍可真是奇才！打得林效膺他們節節敗退！”

“那當然！那可是鎮關王親自提拔起來的將軍啊！”

“白將軍就是我們的戰神啊！”

……

軍營之中，大傢夥熱火朝天地討論著白吟酌的戰績。

而棠醉則是在人群之外，默不作聲，腦海裡卻全是那個男人的形象。

白吟酌啊……還真是不能小瞧瞭他。

“現在知道我決斷的正確性瞭吧！”

林淮肆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人群之中抽瞭身，湊到瞭棠醉的身邊，一臉神秘兮兮地表情，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是不是後悔當初對阿酌那麼兇巴巴瞭？”

棠醉瞥瞭三哥哥一眼，不想理會他。

不知道為什麼，她莫名對白吟酌有一種敵意。

——明明當時化解荔水危機的人是他，可她偏偏覺得，是這個男人奪走瞭她所珍視之人。

“林效膺跑瞭？”

林淮肆見自己是沒法從妹妹口中套出一句對白吟酌的誇贊瞭，便正經地點點頭，回答道：“老傢夥賊得很，趁亂帶著殘黨躲起來，連兒子都不管瞭。”

“他兒子被白吟酌生擒瞭？”

林淮肆又點瞭點頭，無奈道：“不過林效膺好像對此無動於衷，看來想要抓他，還得想想其他計謀。”

棠醉卻笑瞭，托著腮若有所思。

“你笑什麼呢？”

林淮肆望著自己的妹妹，不明所以。

“你自己看中的人你還不瞭解？”

棠醉突然蹲下身來，隨手撿瞭一根樹枝，在地上比劃起來。

“白吟酌可從沒想過用親情拴住那種眼裡隻有權勢地位的叛軍首領——林效膺會跑，肯定也在白吟酌的預測之中。”

“最新呈報而來的軍情你可有認真查看？白吟酌所率軍隊在這個位置，荔水城在此處，而他聲勢浩大地下令緝拿叛軍餘黨，你覺得林效膺還能逃往何處？”

棠醉擡著張明媚的小臉，仰起脖子望著林淮肆，一臉勝券在握的笑容。

“三哥哥，我們來助他一臂之力吧。”

避嫌

林效膺潰敗後, 果然如他們所料，僅僅率領數千騎兵逃亡東部。

而棠醉早已躍馬而上，在主將林淮肆的受命下, 率騎兵暗中抄捷徑阻截逃亡叛軍，與白吟酌的軍隊裡應外合。

斷魂野處，棠醉和白吟酌身披鎧甲, 分別率領一支騎兵位於兩座山頭, 他們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和動作, 卻莫名相信彼此的默契。

兩山之間的平原上, 林效膺的敗兵已成為甕中之鼈，無處可逃。

晚風蕭瑟, 夜色死寂。

棠醉一聲哨響, 山頭兩路騎兵一擁而下,t 伴著奔騰的馬蹄聲, 混雜著士兵的吶喊和刀劍相向的撞擊，廝殺無休止, 哀嚎不停息。

今夜，無數亡魂以鮮血滋養斷魂野, 待天明, 卻無人知曉魂斷為誰。

九晟禦林軍生擒叛賊臣子, 押送晟都問罪。

這場誅君之亂，不到三個月便被徹底平息。

一行人從斷魂野返程回荔水, 捷報已經先行傳回營中，而他們還需要經由鎮關王定奪, 再同回晟都面聖。

兩位將領位於隊伍之首並肩而行, 隻是一路氣氛尷尬，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多謝肖大人相助, 才能如此順利擒拿叛賊。”

許是路途遙遠，這般詭異的氛圍實在難挨，白吟酌才張瞭張嘴，幹巴巴吐出一句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