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肆愣是抗住白吟酌審視的目光，裝作正經地吐出瞭一番還算合理的解釋。

“我倒是覺得我並沒有隨行的必要——還有你那位寶貝妹妹……”

“不是身子骨弱不禁風嗎？她能受得瞭北川那種極寒之地？一路上光是照看她都不夠吧，要耽誤大軍行進多少時日啊……”

白吟酌背對著城門的方向，津津樂道地向林淮肆吐槽他的妹妹。

以至於一聲輕微的咳嗽聲都被他低沉的嗓音悉數蓋住。

林淮肆頗為無奈地向自己面前的方向努瞭努嘴，白吟酌才意識到身後有人，漫不經心地偏頭望瞭過去。

此時，著一襲藕粉色紗衣的公主正在錦嫿的攙扶下站立在他身後。

公主絲綢般的墨色秀發隨意披散在腰間，頭上還戴著幾枚乳白珍珠瓔珞，映襯著烏絲的亮澤，一枝紫鳶花簪垂著一縷流蘇，斜插在她的發髻之上，泛著銀光。

她的面前有一白紗遮掩，白吟酌卻還能隱約窺見其下粉嫩的小唇，以及嘴角微掛的笑意。

公主的肌膚雪白如凝脂，簡直同林淮序如出一轍，幾近病態。

如此，也顯得她眉間那朵朱紅的花鈿更為明豔。

她嬌嫩的纖纖玉手之中攥著一抹方帕，淡粉色為底，其上還繡著星星點點的紅梅。

公主咳嗽時，便將方帕置於口前，端莊而不失瞭禮節。

可白吟酌卻覺得那紅色的印記極像血痕。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公主。

嬌柔，卻實在美麗。

“三哥哥，白將軍。”

棠醉微微頷首，眼神在二人面前流轉後，停留在白吟酌身上。

“給將軍添麻煩瞭。”

白吟酌在她的眼眸中短暫失瞭魂，一時沒能得體回應。

“棠兒不必如此見外，外邊風大，你快些進轎休息吧。”

林淮肆見他不應，還以為是白吟酌已經討厭到公主至不願意理睬的地步。

於是，便立刻接過話來，不至於讓氣氛更尷尬。

棠醉又簡單問候過林淮肆和白吟酌幾句後，在錦嫿的攙扶下轉身入轎。

“不至於瞭啊——男子漢大丈夫，你跟我妹妹置什麼氣？”

林淮肆以為白吟酌還在為他將肖澄派回居安關一事而不滿，用手肘戳瞭戳白吟酌的胸口，想分散下他的註意力。

“血緣這東西還真是有趣。”

白吟酌的話沒頭沒尾，弄得林淮肆一頭霧水。

還不待他詢問，便又聽白吟酌道：“不過是遠房親戚，竟這般相像。”

林淮肆微怔，他似是聯想到什麼。

但是不應該啊——他作為完全的知情者，尚不能看出棠醉和肖澄有何相似之處，那白吟酌這個外人，又何出此言呢？

*

九晟帝後和公主的車轎一前一後，由林淮肆和白吟酌帶領大軍一路護送，向北川而行。

白吟酌對北川瞭解甚少，林淮肆便正好在趕路之時向他大致講述瞭一番。

“當今北川帝江昀書是姝兒的親弟弟，當年先北川帝崩，姝兒尚未及笄，朝中也虎視眈眈、無人可倚靠。”

“可即便如此，她卻將江昀書牢牢護在身後，血刃瞭所有威脅他們江傢帝位之人，扶持不過九歲的江昀書繼任北川帝，穩居至此。”

林淮肆滔滔不絕說起瞭許多江姝允的輝煌事跡，臉上不由露出驕傲和欣賞的神情。

可是，他一句話也沒說到重點上——關於此次九晟赴北川。

白吟酌本想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但實在是林淮肆太過嘮叨，便終於忍無可忍打斷瞭他。

“我真的沒興趣知曉你與九晟帝後那些個風流韻事——”

白吟酌白瞭他一眼，繼而道：“北川這次又是因何故，特意飛鴿傳書請回九晟帝後？”

“啊，那件事啊——”

林淮肆擺出一副不以為意的神情，漫不經心道：“是空印案。”

*

回到車轎中的棠醉，隻需要面對知曉全部真相的錦嫿一人而已。

於是，她便懈瞭那副嬌弱之態，將掩面的白紗也取瞭下來想透透氣。

“公主許久未以這副面容示人，莫非是不習慣瞭？”

錦嫿取瞭隻小扇子給棠醉扇扇風，看她那副模樣，似是有火發不出一般。

“白吟酌這個混男人！竟敢給我擺臉色！”

棠醉特意壓低瞭聲音，但還是難掩她言語之中的怒火。

上次在郊外深擁過後，她本來對白吟酌這個男人的印象有所好轉，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