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萤(97)

作者:符瑞


他端起父親的架子, 語氣沉沉:“鋪子上的事, 你都處理好瞭?我聽說前兩日,金玉樓出瞭兇事, 是真是假?你去裁度瞭沒有?”

“自然。”

“你母親病瞭,你有過問,有陪她沒有?”

“自然。”

“田莊上的人在鬧,你處理妥當瞭?”

“自然。”

湯弦一噎,發覺已經沒有話可以說瞭。

他沒有話可說,湯寶兒有。

“離傢多日,爹回去看過娘嗎?”她語氣清淺,不含一絲責備。

湯弦囁嚅著嘴唇,目光躲閃。

少女步步緊逼——

“爹既然知道娘病瞭,有去看過嗎?有想去看過嗎?就是讓人去送點藥、送點吃的,也是沒有過的。”

“鋪子上出瞭事,爹有t想過我能否處理呢?有想過我能獨當一面嗎?”

“我年歲漸長,爹有考慮過我今後嗎?”

她語氣始終平靜,或許那些令她難過的、痛苦的情緒,早就埋沒在日夜奔波的星辰裡。

父母不和,這於她而言,是一道始終泛著疼痛的疤。

見湯弦被逼得退無可退,蕓娘自告奮勇站瞭出來,她剜著湯寶兒:“你好大的本事,長輩的事豈是你能過問的?況且你不過是個養女,怕是沒有看清自己的位置!”

湯弦擰眉,側頭斥道:“蕓娘!”

蕓娘垂眸咬唇,她掩下眼底的不甘與怨懟,沉默著回到湯弦身後。

“是不是假孕,一查便知。”湯寶兒突然又提起這事。

湯弦愣住:“怎麼查?”

這時,丁香領著香杏進瞭佈坊。

香杏得瞭示下,看向蕓娘:“不過瞬息的事,夫人可敢?”

蕓娘心裡一個咯噔,她看向沉默著的湯弦,拉瞭拉他的衣袖:“老爺......”

“既然來都來瞭。”湯弦抽回衣袖,沒看蕓娘發白的臉:“把一下脈又如何。”

少頃,香杏收回手,看向湯弦,搖頭。

蕓娘咽瞭咽口水,她眼眶微紅,看向湯弦:“老爺,這女子一定是湯寶兒找來陷害我的!她根本就不是大夫!”

香杏是不是大夫,湯弦再清楚不過瞭。

他轉頭看向蕓娘,見她還在狡辯,頓時怒不可遏,揚手一巴掌打瞭下去,直把人打得跌在地上。

佈坊裡越來越熱鬧瞭,湯寶兒不想再待下去,她旋身離去,不顧世人眼光。

出瞭佈坊,湯寶兒準備先去石見巷。

一出太陽,貓兒紛紛跑到院子裡,或是在草叢裡打滾,或是爬上樹,再就是懶洋洋躺在椅子裡舔舔爪子、梳理毛發。

連夷蹲在院子裡,他拿出打濕的帕子,輕輕擦瞭擦小貓的眼睛,神情認真。陽光從樹葉縫隙中灑下來,落在他纖長的睫羽上,絨絨金光。

一隻調皮的貓兒跳到他的背上,貓兒很小,毛發呈橘黃色,它先是在連夷背上蹲瞭一會兒,然後又趴在連夷頭上,索性不動瞭。

貓兒可愛,毛發光亮,腦袋圓圓的,就那樣趴在人的頭上,憨態可掬。

直到一聲笑,才將連夷的視線引瞭過去。

少女站在不遠處,正背著手、笑意盈盈地看著他,不知看瞭多久。

連夷微愣,他下意識想要起身來,但念及頭頂的小傢夥,他身形不動,隻是看向湯寶兒,問道:“怎麼得空來這兒瞭。”

湯寶兒走瞭過去,她伸手將貓兒抱瞭起來,摸瞭摸小傢夥毛茸茸的腦袋,低頭看他,卻隻看見他睫毛上的金光,她欲開口,卻呆瞭片刻,愣愣開口:“......你眼睫毛還挺長。”

把吃食拿給連夷後,湯寶兒便離開瞭石見巷,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直到出瞭巷子,她臉上的熱意才散瞭兩分。

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說出那句話,分明她想說的是別的事。

......

“老太太最近怎麼樣?”吃著湯寶兒帶回來的糕點,有她陪著,慕氏心情好瞭許多。

湯寶兒坐在她身旁,腦袋靠在她肩頭打盹兒:“聽說最近精氣神不錯。”

慕氏點點頭:“大娘最近在做什麼?婚期將近,她......”

“大姐姐好著呢。”湯寶兒腦袋一點,陷進她懷裡,聲音悶悶的,帶著點慵懶的困意:“沒惹事,乖乖的。”

“困瞭就去榻上。”慕氏低頭摸瞭摸她的發頂,聲音溫柔:“我還病著,小心把病氣過給你。”

“我年紀輕,不礙事。”

說完這話,傍晚的時候,湯寶兒就病瞭。慕氏十分自責:“合該讓你晚些來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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