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巷中走出幾名醉漢，看上去年紀不大，十幾二十歲的少年，他們個個喝得爛醉如泥，走路都歪歪斜斜的，幾人勾肩搭背，不時交頭接耳，嘟囔著什麼。

“幹得好！”其中一位少年突然大叫出聲，他拍瞭拍身邊人的肩，咧嘴一笑，眼裡醉意熏人：“我......嗝~隻要有我在......那小子，必......必不能考上！”

“案卷呢？”

他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看向身邊人：“你毀瞭沒有？若是被人拿到，你我腦袋不保。”

那人拍瞭拍胸脯，又拍瞭拍肚子，嘿嘿一笑，露出被熏黃的牙齒：“在這兒！想要拿到湯......那小子的案卷，須得將我開腸破肚才行！”

梁才韞得意著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眼淚都笑出來瞭。

“下一場，你打算怎麼辦？”

他直起身子來，搭著同伴的肩，擦擦眼淚：“什麼怎麼辦？繼續搞他！再說瞭，下一場還早著呢！”

“這次多虧瞭那位......但下次派來的，可能就不是熟人瞭，你想下手，怕是難咯！”

“下次的事，下次再說。”

梁才韞笑得浪蕩：“哥兒幾個，去柳紅院！爺給你們點柳紅姑娘！”

“得嘞！”

......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這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慕氏、曹氏攜湯傢女眷去廬州城外的福如寺替老太太祈福。

自打開春以來，湯老太太每日咳個不停，晚間更是咳得厲害，原本硬朗的身子骨不知何故，每況愈下。但好在湯傢傢底厚實，請瞭名醫來為其醫治，那天靈地寶、名貴藥材更是跟不要錢似的，一摞一摞地買，歷經幾個月的醫治，湯老太太的病總算是穩定下來瞭。

恰逢休沐日，城t郊踏青祈福的人不少，湯傢一行人在路上還堵瞭一會兒，到福如寺的時候，寺中香客衆多，熱鬧非常。

慕氏和曹氏並肩走在前邊兒，不時說著話。中間跟著兩位少女，一位是十五歲的湯寶兒，一位是十七歲的湯植姝。

最後跟著二房的雙胞胎：湯植瑜、湯植珍。

“弟妹。”曹氏看著寺中一派熱鬧景象，眉頭卻緊蹙著：“你說，大娘的婚事，該怎麼辦是好？如今她已及笄兩年之久，竟連個上門提親的人都沒有，我愁得晚上都睡不著覺。”

慕氏聞言，漫不經心道：“二嫂不必愁，大娘的婚事，我心裡有數。”

曹氏多看瞭她兩眼，忽而輕笑：“你打算怎麼辦？依大娘如今的處境，是擇不到好的人傢的，若是你選個次一點的、不如咱們湯傢的，恐怕她會因此記恨上你。”

“大娘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雖說你答應瞭大嫂，要照拂大房的兄妹倆，但依我看，何必費這些心思呢？這麼多年，你為他們做的事，難道還少嗎？”

曹氏嘖嘖兩聲，又繼續說道：“寶兒剛及笄，井傢又再次上門提親，這都快半年瞭，親事還擱置著，弟妹，難道你還想再拒絕一回嗎？當初老太太那兒，你是怎麼答應的？”

“咱們寶兒冰雪乖巧，惹人喜愛，除瞭井傢，廬州不少人傢都盯著她，那些人傢，傢世門第各個都好，大娘嫁去綽綽有餘，但問題是，那些好人傢看不上大娘啊！你讓大娘怎麼想？她恐怕會想：她一個嫡長女，竟還不如一個養女來得重要。”

慕氏斜眼看去，眉目淩厲：“二嫂，不管是大娘，還是寶兒，都用不著你操心，你也不要拿話來激我。”

“你有這閑工夫，倒不如想想二郎、三郎，還有二娘和三娘。”

“今年九月院試，二郎和三郎可有把握？二娘和三娘及笄也一年瞭，親事依舊沒個著落，你是主母，更是嫡母，須比旁人更上心才行，否則被人拿住瞭把柄，遞去老太太手裡，屆時，可就難看瞭。”

曹氏被這一番話懟得啞口無言，在鬥嘴這方面，她的功夫遠不如慕氏，常有鬥嘴之事，皆落下風。

“可是巧瞭。”迎面走來井傢幾人，寧氏帶著井明真、井明時和一位少女，笑著朝湯傢一行人走近。

慕氏立馬變瞭臉，笑容可掬，她上前去，拉過寧氏的手，嗔道：“姐姐可是大忙人，一年見不瞭幾次。”

慕青梅

“這是什麼話。”寧氏拍瞭拍她的手背, 亦眉目帶笑：“我瞧你才是真正的大忙人，今個兒去鋪子上，明個兒去田莊上, 後個兒，天還沒亮, 你就見不著人瞭。”

曹氏湊瞭過去, 笑瞇瞇道：“我瞧著寧姐姐今日，面色可是比山上的牡丹還要明豔，真真是羨煞我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井傢姑娘是姊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