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萤(173)

作者:符瑞


“你我隻是懷疑,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大郎的事是她做的,所以遲遲沒有對她出手。”

杜氏目光下落,看著窗框:“可那日我進宮,你姨母說,不管大郎的事是不是她做的,她本來就該死。”

她語氣不疾不徐,像是在說傢常:“所以,她必須死。”

“大郎的事若真是她做的,那她罪該萬死。”

“若不是她做的,都到這個份兒上瞭,她也該死瞭。”

杜氏面露兇光:“誰教她自己撞上來,在這個時候礙著我們的眼呢。”

“原本三年前,她就該死的。”

……

明慈不知道她和井明時還有有什麼好說的,敘舊嗎?貌似也沒有什麼舊值得一敘。

她隻是想看看,杜氏準備怎麼對付自己。

若是一擊不死,那就該輪到她反擊瞭。

井明時約瞭明慈去城郊上香祈福。

杜氏前前後後十分“殷勤”地安排得十分妥當。

明慈在她期盼的目光中,坐上瞭馬車,去往城外。

城郊,寺中。

明慈在樹下見到瞭井明時,她扶著腰,看來是懷孕瞭。

二人在樹下的石桌旁坐下,茶香裊裊。

“我真是沒想到,竟然能在京城見到你。”井明時幽幽嘆瞭口氣,她看著對面的女子,神色複雜:“我也沒想到……你現在變成瞭這個樣子。”

明慈隻是垂眸,她漫不經心地聽著井明時的話,看著桌上擺著的熱茶,不合時宜地想:這茶是不是杜氏準備的?她喝還不是不喝?喝瞭是不是就要去見閻王爺?

“寶兒,寶兒。”井明時喚她。

她回過神來:“什麼?”

她作驚惶無措狀,再配上她穿著的俗氣粉襖,看上去,柔弱有餘,怯懦盡顯,很是小傢子氣。

“你……”井明時很難將眼前的人,和曾經風風火火的湯寶兒關聯起來。

以前她在話本上看見過“今非昔比”這四字,當時不以為意,如今看來,卻正符合當下。

“你在明傢過得好嗎?”她不說話,井明時隻有自己找話來說:“你現在和以前很不一樣,這幾年,是不是吃瞭很多苦?”

明慈隻是看著她,沒說話。

“我早就知道……”井明時低著頭,不敢去看她:“寶兒,我早就知道湯傢有此一劫……”

“但我無能為力。”

“彼時,我二哥也想來救你,可是娘不許。”

井明時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瞭起來:“爹娘不許我們去救你們,也不許我們和湯傢有關的人往來。”

“我爹甚至打折瞭二哥的腿。”

“我誰也救不瞭,我對不起你……”

井明時掩面痛哭:“那火……那火燒瞭很久,什麼都燒沒瞭,什麼都沒瞭……”

曾經風光無限的湯傢,隻剩一捧塵土。

明慈眼裡含著淚水,看上去悲慟不已,也僅僅隻是看上去而已。

井明時緩瞭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受瞭刺激,不肯成親,於是婚期延後瞭。”

“那日,我救瞭香杏。”

“她……”井明時又開始哭瞭,她用手遮住眼睛,隻能看見熱淚落下:“她過得很不好,受瞭很多傷……”

明慈怔怔地看著她,兩行清淚落下。

二人會面,明慈沒怎麼說話,井明時像是把滿腔的話都要說盡,滿滿一壺茶,都進瞭她口中。

“我過得不好。”

井明時放下杯盞,臉上的淚都幹瞭,她眼皮紅腫,雙目無神:“娘傢遠在廬州,恭王府人多,是非也多。”

“……”

她繼續說瞭很久,久到明慈在想:或許杜氏的人都有些不耐煩瞭。

一壺茶畢,井明時內急,帶著人去方便瞭。

一陣風過,卷起地上的枯葉,明慈側目看瞭一眼,莞爾。

她起身來,看著身後不遠處的阿蓮,朝她招招手。

阿蓮走瞭過去:“姑娘,怎麼瞭?”

明慈笑意溫婉:“有些冷,勞煩你去馬車裡取一下披風可好?”

“才剛,上寺的時候我問姑娘要不要披風,姑娘說不要呀。”阿蓮心直口快:“怎麼這會子,t就要瞭?”

明慈笑著伸手,撥瞭撥她的額發:“是瞭,現在冷瞭,就要瞭,勞煩你跑這一趟。”

阿蓮搖頭:“不勞煩,我這就去。”

她轉身就往寺下跑,背影青澀。

明慈含笑看著她跑遠:“慢些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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