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顏栩栩有些糾結。

明慈又勸：“快去吧, 我歇一歇就去馬車那處等你們過來，離這兒也不遠。”

顏栩栩點點：“那我去瞭。”

她再三叮囑顏傢和明傢仆從：“照看好姑娘。”

明慈坐在原地，看著她帶人離去。

“姑娘，咱們快走吧，一會兒人擠過來瞭。”明傢的仆從開口催促道：“人一多，就容易走散。”

長街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過瞭一會兒，顏栩栩帶著弟弟妹妹們來到馬車停放處, 還未走近, 她便看到顏傢和明傢的仆從正急得團團轉, 她心裡一咯噔, 心想：完瞭。

夜色朦朧，西市的火被撲滅瞭，隻是人依舊很多，熙熙攘攘的，到處都是人。

西市一處偏僻的小院兒裡，女子穿著一件夜行衣，從墻頭輕巧躍下, 黑佈遮著她半張臉, 露出一雙淩厲銳利的t眼眸來。

院兒裡等著的一行人站瞭起來，靜靜地看著她。

她走近, 冷靜沉著的聲音從黑佈下傳出：“你們帶瞭多少人？”

離她近些的黑衣男子擡手，伸出三根手指頭：“山高路遠，僅三十人。”

“我們用你給的銀兩，賃瞭四間院子，就在這附近一片。”

袁旻笑：“就等你一聲令下。”

女子安靜聽著，她忽而轉頭看著另一人：“楚崢，你沒有話想對我說嗎？西市的火，是你放的吧？”

楚崢離她稍遠，站在一棵樹下：“是我放的，我想盡快見到你，不行嗎？”

袁旻笑瞭起來。

女子冷厲的眼風掃過，他便不敢笑瞭。

這女人太瘋，他惹不起，隻有楚崢這個瘋子，竟然會喜歡她！

楚崢從樹下走出來，他身量高大，面容俊俏，風流倜儻，又習得一身武藝，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誰傢將軍。

他看著明慈，挑眉：“沒必要吧？見我們還蒙著面。”

明慈沒搭理他，而是看著袁旻：“你們或許要在京城多待一段時日。”

袁旻沒開口，楚崢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早就打算好瞭，總比回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當山賊好。”

“三弟說得不錯。”袁旻也開口瞭：“京城挺好。”

明慈沉默片刻，再度開口：“你們跟著我，是因為有利可圖，我們之間的關系並不牢固，但我想，就算是山賊也是人，也有重一言的品格，我曾許諾過你們，待我大仇得報，必會重金酬謝，若你們現在有想退……”

“鶯兒姑娘。”袁旻率先打斷她的話：“你說得不錯，我們雖然是山賊，但也是曾經讀過書的，不是那等窮兇極惡之徒……曾經的寨主和部分山賊除外。可我和三弟，以及身後的兄弟們，都是尚有人性和良心在的。”

“既是許諾過的事，便不會輕言反悔。”

袁旻看著她，聲音沉穩有力：“鶯兒姑娘心性非常人能比擬，且武藝高強，我等，是誠心跟隨。”

明慈隻是想給他們一條退路而已，白西山的人，她考察瞭一年，品行不行的人，早就喪命於她手。

她花瞭一年時間，收服瞭白西山的一幹山賊，磨成刀，為她自己所用。

“如此甚好。”

明慈背過身去：“明朗，乃明傢嫡長子……”

她的聲音散入夜色，溶於風中，語調雖輕，但其中凜凜殺意，不可忽視。

夜色愈發濃鬱，估計顏傢的人找她都找瘋瞭。

明慈叮囑完最後一句，作勢要躍墻離去。

“等等！”楚崢叫住她。

她站在墻根回頭，楚崢問她：“天泉劍，你不拿走嗎？”

明慈看瞭他一眼，躍上墻頭：“放你們這兒，我放心。”

直到再看不見人，楚崢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臉上還掛著笑。

袁旻示意兄弟們散去，他坐瞭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楚崢：“沒必要吧？這麼喜歡？”

楚崢“嘖”瞭一聲：“你知道什麼，自打我看見她第一眼，就淪陷瞭。”

一年前那個冬夜，她一襲青衣，抱劍而立，衣袂紛飛，腳下屍體成山，那些都是罪該萬死的人，是該殺。

楚崢一出門，便對上她沉靜銳利的眼眸，隻一眼，便再不能挪開。

當然，抵他脖子上的劍刃也沒有挪開，正當他思索著該如何開場時，她冷冷開口——

“降者不死。”

那晚，楚崢什麼都看不見，眼裡隻有她的側臉，清冷淩冽。

明慈氣喘籲籲地奔往馬車停放處：“抱歉，是我來晚瞭，人太多瞭，我走散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