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下來瞭。

“你們準備去哪裡？”湯寶兒紅腫著眼皮，看向白樹和他身後的三個孩子。

白樹苦笑：“先去外祖傢看看。”

他看著眼前人，猶豫片刻，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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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鬱，白西山。

“老大怎麼還沒有回來？”一位穿著黑衣的男人站在壩子裡往漆黑的山間裡看，神色擔憂。

一旁坐著的男子滿不在乎道：“回不來倒好，你我重新立寨，豈不妙哉？”

黑衣男人擰眉，警告似的看瞭他一眼：“不要太明目張膽，老大還沒有死，寨裡的弟兄都看著。”

坐著的男子咧嘴一笑：“我這不就是隨便一說嘛，而且……你難道不想麼？我不信你從沒有這樣的念頭。”

“……什麼？”

“當寨主。”

黑衣男人似是忍無可忍，拂袖離去。

坐著的男子哼哼一笑：“我也沒說什麼，這就聽不下去瞭？”

他起身來，看瞭一眼黑沉沉的山間，笑著也擡腿離去。

山間裡。

青衣女子背著劍，站在山門外許久，直到天上開始下雨，她才提步進山，朝這裡的山賊窩走去，一步一步，沒有回頭。

一年後。

青衣女子背著劍下瞭山，一如一年前那般：夜晚、下著雨，一步一步，她沒有回頭，背影肅殺。

這日立冬。

忠遠伯

衆芳搖落獨暄妍, 占盡風情向小園。

顏枝玉正抱著手爐在馬車裡昏昏欲睡，方才的宴會已經磨掉她所有的精力瞭，她現在要好好歇上一歇。

誰知馬車突然一個急停, 險些把她從榻上甩下來。

她怒極，推開旁邊來攙扶的丫鬟, 一把掀開厚重的簾子, 嬌聲斥罵：“你要摔死我是不是？”

車夫跳下馬車，回頭苦著臉看她：“二姑娘，是突然有人竄出來，給我也嚇瞭一跳。”

顏枝玉看著前邊兒烏壓壓圍著一群人，也不那樣生氣瞭，隻好奇張望：“前邊兒是哪兒？怎麼圍著這樣多的人？”

車夫道：“那是忠遠伯府上。”

少女聽罷，臉色一變，恨恨放下車簾：“管他呢！繞路走！”

車夫點點頭, 正準備上馬車, 又見簾子被人掀開, 露出一張嬌俏芙蓉面：“且慢。”

她改變瞭主意, 展眉看瞭看前方，眼珠一轉：“我也去瞧瞧。”

人實在圍得太多瞭，顏枝玉尊貴無雙，哪裡就願意擠瞭。她差使車夫把馬車駕得近一點，她站著馬車上，高高仰著腦袋，往人群堆裡望。

“姑娘, 這樣不合禮數。”

“閉嘴！”

顏枝玉年紀小, 眼神好使，她很快看清瞭人群裡的情況。

“好像有個人躺著, 昏迷不醒。”

“是個女子。”

有人把那昏迷的女子扶瞭起來，一張蒼白且熟悉的臉印入眼簾，顏枝玉愣住，腿一軟，差點摔下馬車來，她緊緊扶住丫鬟的臂膀，大驚失聲：“大姑姑……是大姑姑……”

“快……快回傢！快回去！”

……

京城出瞭一件大事：忠遠伯十幾年前被拐走的長女，在今兒早倒在府門口，許多人都看見瞭，那張臉和顏傢大姑娘一模一樣，仿佛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隻是這女子瘦得教人不敢直視，也不知道這些年吃瞭多少苦頭！

且不說忠遠伯府如何，顏傢已經鬧翻天瞭。

“我真看見瞭！”顏枝玉拉著父親的衣袖，著急道：“那張臉跟大姑姑的一模一樣！”

旁邊有人質問：“你又沒見過大姑姑！”

顏枝玉急得都冒汗瞭：“大伯和爹爹書房裡都有大姑姑的畫像，我看瞭十幾年瞭，哪裡就不認得？”

顏悟安撫著女兒：“二娘，你當真看得清清楚楚？”

少女篤定道：“千真萬確，那張臉和大姑姑一模一樣！”

曾氏湊瞭過來，她看著丈夫：“若真是如此，我們怕是要走一趟瞭。”

顏枝玉又抱著母親的手臂，小聲嘀咕：“不會錯的……外邊兒不都傳遍瞭嗎？她就是大姑姑的女兒，是我的親表姐。”

顏悟和曾氏對視一眼，夫妻倆心思各異。

“好瞭。”顏悟摸瞭摸女兒的發頂：“等你大伯回來，我們再說此事。”

曾氏卻有些遲疑道：“大哥會不會……直接就去忠遠伯府上瞭？畢竟大哥向來性急。”

顏悟：“……我去接大哥回府。”

忠遠伯府上，也不太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