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萤(141)

作者:符瑞


之所以她記得,是因為慕氏說,眼周有痣的人愛哭。

沒想到,他竟然也會記得。

接著,她打開第二幅畫:是她十三四歲時的模樣,穿著青衣,走在護城河邊,腳下是鮮妍的花朵,頭頂是燦爛的太陽。

第三幅。

打開最後一幅時,湯寶兒睫毛抖瞭抖。第三幅畫,竟是二人在一起的樣子。

若是旁人來看,隻會看見畫上有兩位女子。是瞭,另一位“女子”自然就是連夷瞭,他將那日登高時的裝扮畫瞭上去,將他自己的五官畫得十分模糊,幾乎看不見臉,隻能從裝扮,看出“他”是位女子,旁邊的湯寶兒卻被他畫得十分細致,饒是慕氏來瞭,看瞭畫後,也會誇贊他畫技高超。

畫上,二人站在山頂,並肩而立,皆帶笑意。隻有湯寶兒知道,在二人交纏的衣袖下,是他們緊握的t手。

他顧及著自己的名聲,送禮都送得這般小心翼翼。

一時,她眼眶有些飽脹,看著畫中的二人,忽然就很想見他。

不過過瞭一會兒,她平複心情後,小心地將這三幅畫收瞭起來,接著打開方盒。

方盒裡是一個香囊,針腳細致縝密,可見做工的人是花費瞭不少心血。香囊上繡著一片花草地,其中綴著好幾顆散發著微弱光芒的螢火蟲。

她靜靜地看著躺在自己手心裡的香囊,良久,她低頭,將它系在瞭腰上。

最後便是那兩個圓盒瞭。

一個裝著項圈。一個裝著手釧。

她看瞭半晌,將手釧拿起來聞瞭聞,這聞著,好似是桃核的味道。

項圈很是簡單,用一根細細的繩索系著一個木璧,那木璧,應當也是桃核磨出來的。

湯寶兒數瞭數,手釧加上項圈,共有十顆桃核。

十顆桃核磨完,他手應當酸瞭好幾日。

看完連夷送的生辰禮後,湯寶兒心裡又酸又甜,不停地往外冒著酸甜泡泡。

暫且不說她如何歡喜,廬州的另一處,已然是殺意橫生。

屋子的主位上坐著一位女子,她氣度不凡,身著重工華服。

“慕清明。”她長長的蔻丹一下一下點在桌上,殷紅的唇瓣拉扯出愉悅的弧度:“我送你女兒的這份生辰禮,你可要接好瞭。”

驚中毒

落日熔金, 院中染金。

慕氏坐在簷下,她瞇著眼看著天邊的金黃,神色有些恍惚。

“發什麼呆呢?”湯弦湊瞭過去,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倏忽, 他輕輕一笑:“晚霞很美。”

他轉過頭來, 盯著輪椅上的人,笑意明盛瞭兩分:“人更美。”

慕氏翻瞭個白眼,嘀咕道:“年紀大瞭,人也瘸瞭,美什麼美。”

不等湯弦再開口,她伸手招呼玲瓏過來,準備去外院兒看看。

也不知道她們忙得怎麼樣瞭。

湯弦依舊站在簷下,他看著妻子遠去, 神色忽然變得哀戚, 他又看向天邊的晚霞, 隻覺綺麗燦爛的晚霞, 也變得苦澀灰敗。

不知站瞭多久,直到福叔走過去,見他還是呆愣愣地看著晚霞,一動不動。

“老爺,老爺。”福叔喚道:“快入席瞭。”

湯弦回過神來,哦瞭一聲:“就來。”

福叔見他臉色有些白,不由擔心道:“老爺可是身子不適?臉白得嚇人, 不然, 讓香杏來瞧瞧吧。”

湯弦用手搓瞭搓臉:“不妨事,不妨事, 就是風吹的,再別說這樣的話,今日是寶兒的生辰,她高興,不要說這些令她擔憂的話。”

福叔隻得作罷。

主仆二人往前院兒走去,湯弦在前,福叔在後。

福叔的目光原本是看著前方的,直到前邊兒的人步伐趔趄,他才一臉驚疑地往下看——

湯弦穩健的步伐,竟變得虛浮,他身子搖搖晃晃,險些要摔倒。

福叔大驚,下一刻,湯弦身子一歪,眼見著就要摔倒,他趕緊上前,將人扶住。

才碰到人那刻,福叔差點落下淚來。

以前的湯弦,是白白胖胖的,臉上總是帶著笑的,總是溫和的。可福叔扶著他時,隻感受到硌人的骨頭,硬生生的,突兀又嚇人。

福叔不明白,他怎麼變成這樣瞭?

“我去叫香杏來!”他將湯弦攙扶至簷下的石梯後,連忙就要轉身去找人。

“別去......”湯弦拉住他的衣袖,語氣虛弱,可拽著福叔衣袖的手卻緊緊不放:“別去,回來,回來聽我說......”

......

晚霞愈發燦爛,院兒裡的人聚在一起,都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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