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要說。”湯寶兒一臉固執：“我不管你怎麼想，我隻是想把我心中所想說出來，或許你會覺得突兀、覺得莫名其妙，但是，於我而言，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連夷看瞭一眼站在外邊兒的丁香，又將視線收回，落在少女姣好的面容上：“到時辰瞭。”

湯寶兒看著他這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就來氣，她提高聲音，語調逐漸破碎：“你就這麼不想聽我說完嗎！”

在外面等候的丁香嚇瞭一跳，她想上前探查情況，卻又不敢，隻得站在原地，往裡頭張望。

明明剛剛才吃過蜜餞，可連夷卻覺得嘴裡蔓延著一股苦澀。

半晌，他擡手拂去少女的淚，聲音喑啞：“......於我也是如此。”

湯寶兒微愣，一時有些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姑娘，咱們該走瞭。”丁香催促。

獄卒的腳步聲漸近，湯寶兒看向連夷。

連夷卻低下頭，伸出手去拾掉在地上的蜜餞，察覺到頭頂的視線，他擡頭看她，莞爾：“寶兒，走吧。”

他握著手中沾灰的蜜餞，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淺：“別擔心我。”

“你放才說，‘於你也是如此’。”湯寶兒執著地想要一個答案：“是何意？什麼於你而言也是如此？”

獄卒開始出聲催促瞭。

連夷看著少女盛滿期待的眼眸，嘴裡的苦澀逐漸褪去，他不能去做那個讓她希望落空的人，至少，此刻不能。

雖然在劫難逃，但並非是躲避的借口。

“於我而言，不突兀，也不會莫名其妙。”連夷擡手，輕輕摸瞭摸她的發頂，一如往昔那般：“知我意，感君憐。”

湯寶兒眼睛一亮，旋即，眼淚奪眶而出，她哽咽開口：“你......”

“姑娘！”丁香再次催促：“咱們該走瞭。”

連夷眉眼溫和，看著眼前人：“快走吧。”

湯寶兒用衣袖隨意擦瞭擦眼淚，定瞭定心神，眸光清亮，看他，：“等我再來。”

主仆二人走後，牢房落瞭鎖。

連夷站在原地，過瞭好一會兒，他擡起手來，看著手心沾灰的蜜餞，堅韌的眉眼慢慢融化。

出瞭官府後，湯寶兒心裡亂亂的。最後還是丁香拉著她去懸壺堂熱敷膝蓋。

湯寶兒倚靠在床頭，膝蓋處是熱乎乎的藥包，她盯著膝蓋的藥包，一臉失神，也不知她是在想些什麼。

丁香很想知道。

她坐在床邊，倒瞭一杯熱茶遞去：“難不成獄中是有妖精？怎麼把姑娘的魂兒都給勾走瞭？我怎麼沒瞧著那妖精？”

這時醫女進瞭屋來，聞言道：“哪裡有什麼妖精，不就隻有一位大公子麼？”

醫女看瞭看湯寶兒膝蓋的傷勢，坐瞭下來：“沒什麼大礙瞭，這回敷過，晚上睡前敷一回，明兒敷三回，後日便再沒什麼瞭。”

她說完，又看向丁香，撇撇嘴：“怎麼隻有東傢在外邊兒奔走求人，大公子呢？他雖在獄中，但也可以憑著自己的能力做點兒什麼吧？咱們東傢可是吃瞭不少苦頭，不是說大公子還有個親妹妹？這番事出，不知道的，還以為東傢是他親妹妹，他親妹妹哪兒去瞭？”

丁香：“親妹妹忙著出嫁呢，這樣說來，大姑娘可是馬上要嫁人瞭。”

“至於大公子。”她嘆瞭口氣，一臉哀愁：“我也去獄中打聽瞭，他先是受瞭刑不說，且身無一物，連支筆都沒有，那狗官就那樣把人關著，能做什麼事兒？”

“能保一條命就不錯咯！”

丁香嘴皮子厲害，又是個機靈的，故而打探來瞭許多消息。

“姑娘，我聽說他們是有證人，但是沒有證據。”一陣風吹瞭進來，她揉瞭揉鼻子：“所以就這樣把人給關著，不提審，也不放人。”

醫女咂舌：“這是要把人給耗死啊！”

“姑娘！姑娘！”見她一直發呆出神，丁香不由有些擔心，她起身來，上前問道：“姑娘怎麼瞭？可是身子不適？”

湯寶兒回過神，輕咳瞭一聲：“不礙事。”

都說秋風蕭瑟，可湯寶兒站在窗邊，卻硬是從荒蕪的秋色中看到瞭星星點點的希望。

“哎呀，怎麼剛熱敷完就下地瞭！”丁香走進來，見狀便大呼小叫：“快坐快坐！”

湯寶兒旋身落座，一臉笑意看著她：“怎麼？芍藥那邊有消息傳來瞭？”

“暫且沒有。”

“那你怎麼這麼高興？”

丁香一臉疑惑：“我是見姑娘很高興，所以我也很高興，姑娘，是不是大公子有救瞭，所以你才會這樣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