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雪瞭再來？”

“好。”

當時的兩人興致勃勃, 並未意識到這是一個不能兌現的約定。

*

另一邊，萃卉堂隔壁。

精致富麗的花廳裡，隔著一道朦朧的薄紗，秦月鸞懶懶側躺的美人榻上，在丫鬟們殷勤地伺候下，專心看著薄紗前兩名年輕壯士纏鬥。

因為那二人赤著上身，秦月鸞很容易看清兩人交手間那些遒勁的肌肉收縮、緊繃，再迸發出肉眼可見的力道。

秦月鸞輕輕張瞭張嘴，丫鬟立即將剝好的葡萄送到她唇邊。

鮮嫩多汁的果肉入口，秦鸞隻覺得口齒生香，滿心愉悅。

秦月鸞看似不經意，實則目不轉睛看著，直到婢女突兀地出現在門口，氣喘籲.籲彙報：“夫人，老爺回來瞭。”

在一旁伺候丫鬟們和大堂裡纏鬥的倆年輕人都有點慌，滿懷忐忑看向仍舊慵懶閑適的秦月鸞。

“慌什麼！”秦月鸞美目流轉，微笑掃一圈衆人，“你們繼續。”

主人如此淡定，下人們的心也跟著安定不少，衆人想起府裡的老人們提過，老爺對夫人很是寵溺。

伴隨著此起彼伏的請安聲，覃淩遠快步來到花廳裡，三步並兩步來到秦鸞面前：“阿鸞，我來瞭。”

秦月鸞瞟瞭他一眼，扒拉開那人，不耐煩道：“你擋著我瞭。”

原本還在笑著的覃淩遠轉頭，瞪向形同虛設的薄紗之後。

年輕的壯士尚算有眼力見，不久前鬥得不相上下，快速分出勝負，手忙腳亂穿好衣裳從薄紗後走出來，恭恭敬敬單膝跪在二人面前。

“都下去吧。”

久別重逢，覃淩遠打發走衆人，屋裡隻剩下夫妻倆。

“真掃興。”秦月鸞瞪他一眼，懶懶翻瞭個身。

覃淩遠挨著秦月鸞坐下，從葡萄纏枝紋瓷碟中取出一顆葡萄，親自剝瞭皮，將晶瑩剔透的果肉送至秦月鸞唇邊。

秦月鸞掀眸哼瞭聲，輕啓朱唇，連果肉帶覃淩遠的手指一齊卷入口裡，咬住覃淩遠的指尖。

覃淩遠呼吸一重，將人抱入臥房。

很快，守在院中的丫鬟們就聽到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

風平浪靜之後，秦月鸞懶懶躺在暖烘烘的被窩裡，微闔著眼：“怎麼晚瞭這麼久？”

覃淩遠側躺著，單手撐著腦袋，目不轉睛看著隨著年歲增長越有韻味的心上人：“你那兒子還是厲害，當年經手海貨案的那幫人查瞭兩年才理出頭緒，這才幾個月，就逼得我不得不交人頂罪，皇上對此頗有微詞，為瞭應付他費瞭些時日。”

很多年前秦月鸞就明白一個道理，委屈與隱忍換不來想要的東西。

自離開侯府以後，她隻聽得進去自己想聽的話，隻做能讓自己高興的事。

“他當然厲害，”秦月鸞睜眼，漂亮的鳳眼裡滿身自得，“也不看是誰生的，早提醒過你別招惹他你不信，當年又不是沒領教過他的手段，偏不死心。”

覃淩遠嘆氣：“哪是我要惹他，是咱們那個寶貝兒子，喜歡瞭不該喜歡的人。”

秦月鸞轉身，推覃淩遠一把，佯怒道：“做什麼這樣說孩子，什麼叫不該喜歡的人，大楚的女子哪裡不好瞭？

可別忘瞭，梁國女子那麼多，你偏偏就認定我這個大楚人。

當初咱們可是答應他瞭，不管他喜歡怎樣的女子，咱們都支持他。”

覃淩遠聽到這裡就知道秦月鸞被蒙在鼓裡：“你可知他喜歡的人是誰？”

秦月鸞聽過：“一個漂亮的孤女。”

覃淩遠湊近瞭些，重新將秦月鸞攬在懷裡：“是長英侯府的世子夫人。”

長英侯府的世子夫人，可不就是……

秦月鸞：“……”

短暫的驚訝之後，秦月鸞感慨：“不愧是兄弟倆，連眼光都這樣一致。”

她像想起什麼有意思的事，笑道：“難怪怎麼問他都不告訴我，這小子，老娘我豈是那種迂腐頑固之人。”

覃淩遠：“……”

“你不生氣？”

秦月鸞笑，伸手撫平覃淩遠攏起的眉心：“你這個人，年紀越大越沒膽，也越沒意思，再繼續這樣，到時別再讓我和你回梁國。”

她早就知道，對兩個孩子，她這裡的一碗水不可能端平，她也沒想要端平。

已經對不起一個，就不能再對不起另外一個。

好在長子心智成熟，沒有什麼坎過不去，不過是個女人而已；至於幼子，他還小，又是她一點一點親手養大的，感情不一般，她這個當母親的，自然是能護一時就護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