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瞭？”她問。

“淮真哥哥，淮真哥哥他中箭瞭。”海意發髻散瞭下來，急沖沖地說。

“你說什麼？”

顏霜提高瞭音調，她來不及再管海意的這一身狼狽，徑直沖進畫舫的船艙裡，接著一把跨過門口秋月秋雲的屍體，又翻到的食案後面，

才找到扶著船壁勉力撐起自己身子的裴淮真。

他的右肩插著一根羽毛長箭，粉色的衣裳被肩頭湧出的鮮紅的血染紅瞭大半。

“小哥！”

顏霜走過去，從前面一把從前面抱住裴淮真，支起他搖搖欲墜的身子，她不敢太過用力，生怕會扯到他後肩的傷口。

“顏，顏霜……”裴淮真聲音輕飄飄地，細若遊絲。

他眼皮半撐著，臉上的血色消失殆盡，身子不停地發著顫，猶如全部的力氣被抽幹一樣，大半身子被抽幹貼在瞭他的身上，可盡管如此虛弱，他的手卻抓緊瞭顏霜的衣襟，艱難開口：

“尤，尤金姨給我的醫書，寧姨給的，給的金鞭同鞭法，還有姨丈，姨丈的顏傢祖傳的玉鐲，這些我都放在瞭床榻的暗格當中，蓁，蓁憐……”

“小哥，別說瞭，我帶你去看大夫。”顏霜吸瞭吸鼻子，斂下心頭所有的慌亂，她飛快地將周圍所有的障礙物踢開，接著避開傷處將裴淮真抱瞭起來。

“暗格的位置，問……問，問蓁憐，還有……”

“我叫你別說瞭！！”

顏霜頓住瞭腳，她低頭看著懷中奄奄一息之人面色冷峻，這是第一次對裴淮真發瞭如此大的火，還用瞭如此嚴厲的語氣打斷他的話。

“小哥，別朝我交代後事，我不聽。”

“要聽的。”裴淮真喘著粗氣，他頭靠著顏霜的胸膛，聲音變得越來越細：“我，我快沒有力氣瞭……”

“沒有力氣就別說瞭，那些什麼勞什子的醫書還是金鞭，又是什麼玉鐲，既然你拿著那就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顏霜紅著眼眶，板著臉，在她踏出船艙之前，對裴淮真一字一句道：

“裴淮真，你給我聽好瞭，你今天絕對不會有事。”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

顏霜抱著裴淮真下瞭馬車，她問身旁跟著的侍衛和小廝：“大夫都叫瞭嗎？”

“叫瞭，先去醫官叫的大夫，又拿瞭大人的牌子去醫館叫的太醫，大夫到瞭太醫還沒到。”

“好。”

顏霜直接進瞭東苑，進瞭屋子。原本在院子裡忙活的涔忝茫問：“這是怎麼瞭？可是公子的喘疾犯瞭？”

“不，是公子中箭瞭。”

“中箭？”涔忝驚呼一聲，也跟著蓁憐一同進瞭屋子。

箭傷在肩頭，刺入的力度很深，男醫者對著這傷勢看瞭半天之後不敢下手，哆哆嗦嗦地跪下道：

“大人，大公子身上這箭插入的角度特殊，很容易傷到右肩的經絡，倘若是傷到的話，以後他這整條右臂都會使不上力氣，在下……在下沒有把握能毫發無傷地將這箭拔出來。”

“為何會沒有把握。”

“在下平日裡對男子事看的多謝，對於這些外傷，的確是不太擅長。”

“蓁憐，快去再請。”

“大人萬萬不可啊，外傷大夫都是女人，可男女有別，按照大夏慣例，男子要除衣衫的傷，是不得給女子看的。”

“自古都說醫者仁心，我看你這醫書是讀到狗肚子裡去瞭。”

顏霜氣急，她看著懷中蹙眉，疼的氣若遊絲的裴淮真心疼極瞭。她無比後悔當初尤金姨要教她醫術的時候，她借口推拒，如若不然，她現在便可以救小哥瞭。

“可……”這男醫者還想再說什麼，但是卻被顏霜不耐煩地打斷，她吩咐一旁的蓁憐：“還不快去再請。”

“小姐，不用請瞭，李太醫來瞭。”外間，棉夏的聲音響起。

“大人，你可要三思啊，被外女看瞭身子，這樣會壞瞭大公子的名聲的。”

“再多說一句，蓁憐你就把他給我攆出去。”

“是，小姐。”

李薇李太醫快步掀進來，她看見光著上半身的裴淮真腳步一滯，遂即對上瞭顏霜的眼。

“大人，請快些，我小哥很疼。”

“是。”李薇麻利地放下手裡醫藥箱，接著仔細看瞭看傷勢。

“太醫，有把握嗎？”

李薇點點頭：“九成，隻是拔劍並不能使用麻沸散，如此要大公子忍著瞭。”

顏霜接過李薇遞過來的一條幹凈的佈卷，按照她的指示塞入裴淮真的口中，接著用身體強頂著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