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給這父女二人留下瞭一個難得的獨處時光。

這兩天是北地入夏後，最為難熬的幾天，尤其是正午時分，又悶又熱，就如同躺在蒸爐裡一樣。

顏非衣明明困得眼皮都要睜不開瞭，但還在強撐著替她娘親“說媒”。

“雖然我有親生爹爹，但人們都說他不會回來瞭，和娘親成親後，我會把你當成半個親生的，你一點兒都不委屈的。”

怎麼小小年紀，還學會利誘瞭？

言非寵溺地笑笑，他用手慢慢地拍著她的小肚皮安撫，開玩笑地說：“我長得醜，你娘親不會喜歡我的。”

“不會的，娘親她從不以貌取人！”顏非衣強烈反駁道。

怎麼不會？

言非垂下眼眸，那些被他刻意塵封的回憶瞬間變得無比清晰，那些他早以為已經忘記的再一次一片一片侵入他的骨髓。

他想到瞭小時候的北地，想到瞭上京，想到瞭和顏霜在一起的每一刻。

顏霜從小就隻喜歡漂亮的東西，就連她用的最趁手的那把紅纓槍，上面的穗絡打得不好看，她也是斷然放棄的。

當時每逢顏霜不用去軍營，兩人都會一起去逛燈市，逛夜市，每每遇上瞭些長相好看的公子，

他都特別緊張，就害怕顏霜看著看著跟人走瞭，不要他瞭。

他要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瞭解顏霜。

但看著顏非衣一點點黯淡下去的眼神，言非心中一緊，連忙軟下聲音哄道：

“為什麼很想要一個爹爹？是受瞭什麼委屈嗎？可以告訴我嗎？”

許是這個問題太過難回答，顏非衣躺在床上，好半天都沒有動靜，

言非還以為她支撐不住睡著瞭，便取瞭支搖扇，蹲坐在床榻邊，輕輕晃著，想以這微風替她驅趕夏日的燥熱。

卻不想過瞭許久，一直閉著眼睛的顏非衣突然翻瞭個身子，她背對著言非，語氣中帶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擔心和憂愁：

“我要爹爹還有一個原因，我不想娘每天都那麼傷心。”

***

顏霜提前回來的消息沒有告訴任何人，

她知道她離開的太過匆忙，那難纏的小傢夥肯定生她的氣瞭，所以回來時，她專程買瞭些靈狄的小玩意回來哄她，想給她一個驚喜，

顏霜和棉夏剛一進院門，就聽到角落兩個負責掃撒的小廝在議論，言語中好像還和顏非衣有關，

她本沒想聽，但兩個小廝好像並沒有聽到她的腳步聲，依舊在自顧自地說。

“……從來沒看過小主子對一個男子這麼依賴，我覺得這肯定是肯定咱們將軍授意的，唉，我們真的要有主君瞭。”其中一個說，

“主君不行吧，首先這人身世不清不楚，又是謀士這種出身，是做不瞭正夫的。”另一個又說。

“將軍何時在意過這些，再說瞭，咱們之前的那位不也不是正經世傢大族出身的嗎？”之前那一個又說。

“你們在說誰？”

棉夏忽然冒出來的聲音把兩個小廝嚇得不輕，他們腿腳一軟頓時跪在地，慌忙求饒。

私自議論主子可是大罪，是要掌嘴的，而他們之所以會這麼幹實在是因為橘紗娘子不在，小主子又病著，他們把這院子裡的地來來回回已經掃瞭好幾遍瞭，

實在是無聊。

他們也沒想到這非議的話語會被將軍和久不在北地棉副官聽到。

“你們最好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再給說一遍，不然絕不輕饒。”

兩個小廝戰戰兢兢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原封不動地告訴瞭兩人，尤其是當說道顏非衣犯病的時候，

顏霜和棉夏兩人神情都變得緊繃。

揮退瞭兩人後，棉夏轉頭問顏霜：

“小姐，他們口中所說的那位謀士，難道就是你的提起過的和大公子很像的男人。”

“嗯。”顏霜點瞭點頭：“但也隻是……人有相似罷瞭。”

“小姐，如果你真的這麼想，也不會把千裡迢迢把我從上京叫回來瞭，你怕是……不想再失望瞭吧。”

棉夏一語中的，戳穿穿瞭顏霜的心思。陪伴瞭顏霜那麼多年，即使最近這些年遠在上京尋人回不來，可默契還是在的。

故意討厭是不想太失望，起初放任棉冬刻意為難也是不想失望，

但不想失望又如何，

還不是會不受控制地動心？

不確定，所以想要一個確定的答案而已，當初馬車墜崖，最瞭解內情的人就是她和蓁憐瞭，即便這個過程她曾經向小姐說過一千遍一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