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也不回，徑直將房門關上，倉促間隻丟下一句：

“沒我吩咐，不得進來。”

***

房間裡，裴淮真胸腔裡那狂跳的心慢慢地緩和瞭下來，

他背過身子，緊緊地抵在瞭房門上，待心跳慢慢地重新歸於平靜後，他才走到屋圓幾前，拿過拿過茶壺，想到出一杯水，

也不知是天氣太冷的緣故，還心緒不寧，裴淮真的手哆哆嗦嗦，將壺中的水灑瞭大半，打濕瞭圓幾上的桌佈和身上的披風，

他小口酌著杯中的水，脫下瞭被風，摸著脖頸，走到瞭裡間那面有半人高的銅鏡前，

黃銅色鋥亮的銅鏡中，他看見瞭自己的脖子上的就那一塊刻意的紅痕，

他靠近摸瞭摸，希望一切都像是他希望的那樣，他帶著希翼，一點點地褪掉瞭自己的衣裳，

當就當事實擺在他面前的時候，裴淮真才不得不承認一切終究不過是妄想罷瞭，因為他的胸膛沒有紅痕和斑紋，隻有脖子上才有淺淺的一塊，

恍惚間，他又想起瞭顏霜身上那些掩蓋在被子裡的齒痕，

這一塊塊的紅色斑紋，就像是破繭重生之後，要振翅欲飛的蝴蝶一般地張揚，它們無一例外地都在述說著昨晚他所作所為的卑鄙和齷齪，

裴淮真垂下眼簾，掩飾住內心洶湧的情緒，重新從地上拾起瞭衣裳後，走回瞭榻上，

他從枕頭下，摸出瞭那個木刻小醒獅，

之後緊緊地攥在瞭手裡，

手指發白。

***

不知過瞭多久，裴淮真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他捂著脹痛的腦袋起身，緊跟著便看見瞭涔忝撩簾進來。

“主子，隔壁沈傢的來瞭。”

“沈青言？”裴淮真啞著聲音問瞭一句。

“回主子，正是。”

而此刻，蓁憐恰好端著醒酒湯進來，對著涔忝不禁陰陽怪氣道：“這種不識相的還來幹嘛？”

“門房通報的小廝說，隻說是帶瞭些補品過來，像是來探望咱傢大人的。”

“真不害臊，要說補品，沈傢有的豈會比我們府上的還好，上次做瞭那樣的事情，這次竟然還敢來，依我看，他就是故意借機接近大人的。”

“蓁憐。”

裴淮真撩起床帳，出言制止，自知自己失言的蓁憐下意識的脖頸一縮，他放下醒酒湯正要跪下，卻被攔住。

“既然拿瞭醒酒湯，還不快拿過來？”

“是，主子。”

蓁憐回頭看瞭一眼涔忝，才悻悻地端著醒酒湯過去。

裴淮真一口飲盡後，涔忝才試探性的問：“主子，那要讓他進來嗎？”

因為之前生辰之禮的不歡而散，凡是知曉這來龍去脈的顏府的下人都會攔住沈傢，而這沈傢也算是識相，這麼長時間，凡是有事，但也隻是讓人來通報，從未有過逾矩，

“嗯，也是一片好心，引他們去花廳，我梳洗後就來。”

“是，主子。”

涔忝走後，裴淮真坐到瞭妝奩前，蓁憐手執著梳子細細地梳理著他的頭發。

不出一會兒，頭發理好後，裴淮真特意挑瞭一件可以遮擋住脖子的衣裳，手上又拿瞭一個暖爐後，才出去。

***

蓁憐挑開瞭花廳中厚實的簾子，裴淮真彎腰進去，卻沒想到在廳中一眼看見瞭一個熟悉的身影：

“陳大人？”

裴淮真擱下手中的暖爐，顯然有些意外。

“大公子安好。”

“陳大人如何會來？”

“當然是擔心……”

陳翾的眼神雖然一直未曾離開裴淮真的身上，但終歸是有所顧忌地看瞭看旁白的沈傢兄妹，臨時改瞭口：

“我聽說顏大人受瞭重傷，才特地來看看，她如今可有好轉？我特意帶瞭些滋補的補品來，大公子快些瞧瞧，看有什麼能用的上的。”

陳翾的話音剛落，她揮瞭揮手，身後的那一排的小廝就走瞭上來，他們「啪

——」地一聲將手裡的一個個禮盒打開，

裡面除瞭粗壯的像是手腕的人參，還有毫無雜事的燕窩以外，竟然還有一小朵的靈芝。

這靈知品相，打眼一瞧就價值不菲，看的身旁的沈青言臉色微變。

裴淮真則放下暖爐，起身拒絕：

“多謝陳小姐的心意，隻是這些補品太過貴重，不能收的。”

“不貴重不貴重，這人參同燕窩都是滋補氣血的好東西，是母親專程讓我拿過來的，也隻有這隻靈芝是從我私庫裡出的，東西若是不用的話，那就不能算是有價值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