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敬天师[探案](88)
作者:执簌
“袁大哥……”少女漆黑的眼珠子輕輕滾動,視線落在袁崇的臉上,氣若遊絲道。
她的唇色因失血過多而慘白。
聽見呼喚,袁崇從碗中擡起頭,顯然認出瞭床上之人是賣芙蓉糕的商販之女。
“你是向傢那丫頭?”
向晚兒見袁崇記起她,雙眸迸出亮光,依然對他抱有期待,“袁大哥,能不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放瞭我。”
“我也想放瞭你,我也想,”袁崇倏地站起身,“可是……”
他指著鐵籠中瑟瑟發抖的女人們,“可是這些女人中,沒有人比你適合更入畫。”
“他日我攀畫藝之巔,你也會永永遠遠地,流芳百世,名揚天下。”
“因為在我筆下,你會是我最完美的傑作。”
話畢,袁崇背過身。
向晚兒的眸光瞬間暗淡,她破口大罵道:“我不要什麼流芳百世,名揚天下。你這個瘋子,你濫殺無辜,你不得好死!”
“啊——”撕心裂肺的呼喊過後,石床上掙紮之人漸漸沒瞭聲息。
北戈人從肋骨處下刀,一刀把她的皮膚分成兩半,再慢慢分離皮肉,像蝴蝶展翅一樣撕開。
片刻後,他為袁崇呈上人皮。
而接下來便如榕夫人所言那般,袁崇一到夜裡便待在書房,切割人皮,制作畫佈,又以處子之血入墨,研制極品紅墨,雕琢畫藝。
直到最後,死在曲水流觴宴上。
退出袁崇回憶後,蝶衣大致知曉瞭其中的關鍵。
結合當初在漁樵村中,榕城的高門貴女被拐一案以及媚娘回憶中,梧國公主一手操辦為北戈人斂財的遊畫宴。
不難猜出,北戈雖覆滅,但北戈餘孽賊心不死,他們想借此重操舊業,卷土重來。
所以袁崇與北戈餘孽,二者之間正是因利而合。
袁崇這個“畫瘋子”為瞭追求畫藝極致,以人皮為紙,人血為墨,為此散盡錢財也無懼。
而北戈人素來以折磨活人為樂,他們最喜歡把敵人做成甕中人彘。所以落在他們手中,幾乎沒有好下場,這群人茹毛飲血,殺人如麻,正是袁崇“作畫”的一把好刀。
北戈餘孽拐賣璃國女子,想再借助此等不義之財複國,同時為袁崇殺人,取皮取血,獲得他的錢財和住處。
畢竟北戈餘孽雖想著複國,但他們眼下如同過街老鼠一般,不敢展露樣貌,所以袁氏山莊就是他們的窩點。
幸虧陳生早已派官兵將袁氏山莊包圍住,如今,別說是北戈餘孽,哪怕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出去。
“還是我有先見之明。”陳生從蝶衣口中得知此事,得意洋洋道。
他若是有尾巴,恐怕已經翹到天上去瞭。
“是是是。”蝶衣捏著從榕夫人房中取來的紙筆,憑借記憶畫瞭一個簡易的山莊地圖。
她用朱紅圈瞭左上角的假山,“此處應該是袁崇藏匿北戈餘孽的石洞。”
聞言,陳生取過地圖,立馬動身,“我這就讓他們圍起來。”
“北戈餘孽必然還有其他窩點,勢必要一網打盡。”李長風也走到屋外,點燃瞭一枚皇室信煙。
望著他們的背影,蝶衣嘆瞭口氣。
李長風察覺到她的悶悶不樂,於是轉過身問道:“怎麼?”
“哪怕是探入瞭袁崇的記憶,還是沒能找到殺死他的兇手。”蝶衣背靠欄桿,抱臂道,“他的死過於蹊蹺。偏偏是死於朱砂之毒,偏偏是我給他倒的酒,可在場之人確實隻有我用瞭朱砂,這前後腳的功夫也確實隻有我有這個機會殺人。”
李長風沉吟片刻道:“兇手為何非得是人呢?”
“不是人?”蝶衣愣住,隨後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你可真聰明!”她太激動瞭,猛地抱住身前之人。
松開手後,蝶衣跑回靈堂找榕夫人。
徒留李長風一動不動地在風中淩亂,頰上飛紅。
而後,他望著枝頭點燃的信煙,嘴角慢慢綻開一抹笑意。
……
蝶衣走進靈堂,來到跪坐蒲團上守靈的女子身旁,問道:“榕夫人,你可知今日袁崇曲水流觴時,他所展示的紅楓圖,如今在哪?”
“我將它收在書房t內。”謝榕頓瞭頓,道,“此圖有何不妥之處?”
蝶衣回道:“煩請帶路,此圖或許與袁莊主之死有關。”
此話一出,謝榕面容頓時肅穆起來,她不再多問,徑直走到書房取出畫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