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作為“蕭循”身死後，他什麼都想起來瞭。

他確定，在他死之前辛昭認出他來瞭, 這就已經足夠瞭。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 他身處一片荒野, 身邊圍滿瞭修士，那些修士裡三層外三層地將他包圍瞭。

“他是妖, 殺瞭他！”一個修士大喊道。

所有修士都仿佛被蠱惑瞭一樣，眼神呆滯，嘴裡機械地重複著：“殺瞭他！”

司牧宣看出瞭他們的異樣。

第一個人動瞭, 拿著刀劈向司牧宣，接下來所有人都動瞭，從四面八方趕來, 黑壓壓一片, 光是看著就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廝殺, 而司牧宣就是那個獵物。

司牧宣壓瞭壓眸子，手心凝結出冰錐，朝著每個方向射去。

他殺完一個，總有下一個修士沖來，沒完沒瞭。

等他殺完最後一個人, 屍體已經堆成一座山, 而他身上沾滿瞭鮮血，像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魔鬼。

司牧宣環顧周圍，一切都沒有變化，他不住思索起來。

這幻境到底要怎麼破？

身後傳來腳步聲, 辛昭冷冷地質問道：“司牧宣，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宣和, 我……”司牧宣慌亂瞭一瞬，看瞭眼自己身上的血污，第一反應是把自己藏起來，不要叫她看見自己那嚇t人的模樣。

但此處已是避無可避，他鼓足勇氣轉過身去。

不對，她不是她。

隻是一眼，司牧宣便看出來瞭。

若是真的辛昭，他一定會解釋幾句，但她是假的，既然是假的，那就不要怪他無情瞭。

冰錐穿過假辛昭的身體，下一秒，她便倒在地上，瞭無聲息。

“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這就是你的深情嗎？她的仿制品你都沒有絲毫憐惜，說殺就殺。”

司牧宣在等幻境崩塌，沒搭理它。

“真是冷酷無情的男人啊。”

“她還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吧，你說如果她知道瞭，會不會拋棄你？你真的能接受她拋棄你嗎？”

司牧宣瞳孔微動，到底還是沒搭理他。

妖族老祖見他不理它，心中憤恨的緊。

一道氣息悄悄沒入司牧宣身體裡，那是能放大陰暗面的祟氣。

它倒要看看，加重陰暗面的司牧宣會做出什麼。

妖族老祖對辛昭沒什麼意見，相反，它還挺喜歡她殺伐果斷的性子。

但它就是不喜歡司牧宣這種連真面目都不敢暴露出來的懦夫，靠僞裝獲取來的感情終究算不得真。

它開始期待他同那個女修感情分崩離析的那一天，那時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司牧宣內心並不平靜，他知道辛昭喜歡的是溫順純良的自己，可他深知自己的陰暗卑劣。

但是那樣陰暗卑劣的他真的值得她去愛嗎？

幻境崩塌，司牧宣出現在欒陽神殿內，最幸運的事莫過於一睜眼就看到想見的人。

他不禁露出笑容，喚瞭聲：“宣和。”

在見到辛昭的那一刻，司牧宣的眸子瞬間亮瞭起來，他笑得燦爛，臉上沒有絲毫陰霾。

辛昭看著這樣的他，時間五味陳雜。

幻境中他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仿佛還在眼前，她甚至能感受臉上噴濺的血液。

還有她看到的司牧宣的記憶，那個漠視生命的人真的是他嗎？

她將所有的情緒壓下，朝他點點頭，又是問道：“你出來瞭，沒受傷吧？”

司牧宣垂瞭垂眸子。

他記得幻境中發生的所有事情，他經歷的不止一個幻境，那段他在辛昭面前自殺的經歷他還記得。

“沒有，就是心裡有點難過。”他輕輕搖頭，“宣和，你能抱抱我嗎？”

他現在看上去很脆弱，像是易碎的陶瓷娃娃。

辛昭想，他剛剛經歷瞭那樣的事需要安慰無可厚非。

所以，她伸出手抱住瞭司牧宣，輕輕拍拍他的肩膀。

司牧宣的手悄悄環上辛昭的腰，把頭埋進她的頸窩裡，鼻尖充滿瞭她身上的月桂香，他忍不住瞇起眸子，像隻偷腥的貓。

她真好啊，對他心軟得過分，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啊。

辛昭也隻是抱瞭一會，便松開瞭。

司牧宣的目光緊緊跟隨著辛昭，像隻鎖定獵物的狼。

“你以後不要再做那樣的傻事瞭。”辛昭想起幻境裡發生的事，還是忍不住說瞭一句。

“傻事？”司牧宣眼觀鼻鼻觀心，他知道辛昭說的是什麼，“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