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万福金安(16)

作者:楮绪风


陸常在從帝王微皺的眉宇中察覺出不虞,她想說嬪妾想為皇上做這些,又怕惹得厭棄,諾諾低下頭,“嬪妾知道瞭。”

歇過晌,聖駕臨行前交代今夜吟霜齋卸燈,柳禾高興得不行,卻見主子一臉愁苦地站著,過去扶她,“別的嬪妃有孕,皇上看過就走,從不留宿。如今皇上寵愛主子是好事,主子為何不像高興的模樣?”

陸常在鬱悶地撫住平坦的小腹,“都因為龍裔罷瞭。”

柳禾遣散瞭宮人,將她扶回殿,“主子怎麼會這麼想?皇上寵愛龍裔就是寵愛主子,這兩者又有什麼區別?後宮哪個女子是真切得瞭聖心的,主子總這樣鬱鬱,皇上見瞭也會不喜。”

或許是出身緣故,主子習慣瞭謹小慎微,但後宮中受寵的嬪妃,譬如寧貴妃,譬如江貴嬪,哪個是謹慎怯懦出來的,個個都性子驕縱著。柳禾不禁擔憂,主子這個性子,若是沒腹中龍裔,哪討得到帝王寵愛。

她心中嘆瞭口氣。

陸常在聽瞭她的話,斂起那些胡亂的心思,攥緊柳禾的手腕,“你說得對,我該振作起來,聖寵無常,有這龍種比什麼都好。”

……

李玄胤登上鑾輿,最後回頭掃瞭一眼,那女子依舊跟在最後面,烏發斜斜簪著一隻尋常的珠釵,霧藍的宮裙,一縛綢帶掐住瞭細細軟軟的腰,裝模作樣地低頭恭送,倒真像那麼回事。

他不輕不重嗤瞭聲,他倒要瞧瞧,這女子要裝到什麼時候。

李德海聽見這聲輕嗤,頗為嘲諷,納悶地向後瞧去,這一看,才看見瞭跪在人群中的婉芙姑娘。昨日隻顧著伺候,倒是將人忘記瞭。忽而明白過來,皇上這一趟的意思,哪是來看陸常在的,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又不禁為陸常在生出幾分同情,白白為旁人做瞭嫁衣。

不過陸常在這性子實在無趣,他自潛邸就跟著皇上,可是明白皇上雖然為君嚴謹,為政勤勉,做事卻毫無法度,最喜由著性子來。自然也不在乎那一兩件出格的事。但陸常在這性子,太過於小心謹慎,循規蹈矩,若非懷瞭身孕,怕是侍寢過一回,早被皇上忘記到不知何處瞭。

第8章

是夜,吟霜齋卸燈。

坤寧宮燈一向熄得遲,皇後坐在蒲團上,合著眼,手中握瞭一串佛珠慢慢轉動。

梳柳從外面進來,“娘娘,大皇子睡瞭。”

皇後口中默念的經文停下,“近日暑熱,讓乳母多照顧著,少貪涼,對皇子身子不好。”

“是。”梳柳應瞭話,又記起來,“如娘娘所料,皇上今夜去瞭吟霜齋。”

這還是頭一回陸常在有孕後,吟霜齋卸燈,個中緣由,自然不隻是因為陸常在有孕。

梳柳擔心,“娘娘讓那庶女在吟霜齋伺候,萬一她和陸常在聯手,陸常在順水推舟,豈不是給瞭那庶女鋪路。”

皇後起身,梳柳過去扶住,去瞭寢殿,皇後道:“陸常在敏感多思,又正逢孕中,該是胡思亂想,多心猜忌。這般,博得聖寵還顧不上,又怎會將皇上的寵愛拱手送之於人。”

“且看著吧,陸常在這一胎定然做得不安穩。”

……

陸常在自有孕就會孕吐,夜中也不例外,是夜躺在皇上身側,喉中一陣作嘔,她擡頭看瞭看闔眼的帝王,硬生生將那股惡心壓瞭下去,結果沒過一會兒,腹中翻騰愈甚,實在受不住,俯身將喉中的髒污盡數吐去瞭地上。

“怎麼瞭?”

李玄胤方才就覺她睡不安穩,想去問,身側的人又沒瞭動靜,似是睡瞭過去,結果沒過一會兒,就是這副情形。

他並不知,她孕中反應會這麼大,料想方才是因為自己在身側,才一直強忍著。後宮中都是顧忌著他的心思,倒是尋常,隻是這女子畢竟懷瞭身子,太過小心,竟在他面前一句苦都未曾訴過。

他看著,垂下眼簾,擡手扶住她,向外喚道:“來人。”

這夜柳禾守夜,聽到動靜匆忙跑進去,見主子正虛弱無力地軟在床頭,後面皇上托住她的腰身,皺著眉,好似不虞,嚇瞭一跳。生怕皇上見瞭髒污不喜主子,叫人趕緊進來收拾。

“皇上恕罪,是嬪妾身子不好……”一句話沒說完,抱著痰盂又吐瞭出來,晚膳本沒用多少,腹中空空,此時隻幹嘔瞭些湯水。

殿內忙成一團,婉芙沒到內室去湊,陸常在本就忌憚她,此時過去就是司馬昭之心,亦礙人眼。她在東廂裡,看著禦前和吟霜齋的宮人進進出出,端水的端水,撒掃的撒掃,兩刻鐘後,安靜下來,似乎又回到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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