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万福金安(138)
作者:楮绪风
陳德海一面聽著皇上暴跳如雷的盛怒,一面連聲應是。心中驚駭,皇上一向喜行不怒於色,這還是頭一遭,因著一個嬪妃,像怨婦一樣發這麼多的牢騷,確實難得,這泠才人確實有本事。
李玄胤說完,也察覺自己抱怨得太多,輕咳一聲,臉色依舊難看,“罷瞭,今夜歇在乾坤宮。朕倒要看看,她要跟朕鬧到何時!”
陳德海心裡默默為泠才人鳴不平,皇上召誰侍寢,本就是皇上說的算,泠才人今夜要是哭著來乾坤宮求皇上收回成命,才算是鬧。這般不聲不響的,分明是皇上一人唱獨角戲,單方面發火,泠才人何時鬧過瞭。
但他不敢說這話,他是伺候在皇上身邊的人,每說的一句,自然要處處合皇上心意。
“皇上,奴才倒覺得,泠才人正是因顧忌皇上的考量,今夜才沒過來。江貴嬪那番情形,後宮主子們都是有目共睹,皇上若不表態,就是寒瞭人心。泠才人正是明白,才不願讓皇上為難。可也是心裡難受,怕到瞭乾坤宮,隻怕讓皇上更加兩難,才故作稱病。”
昏黃的燭光映著金玉堆砌的墻壁,殿內一時靜下來,陳德海埋著頭,沒再多說。
皇上自有皇上的心思,皇上不言,是將他的話聽進去瞭。說到底,眼下皇上還是樂意寵著泠才人,就等著他為泠才人找借口。不管事實是不是如此,隻要哄得皇上高興,皇上認為這樣就是這樣瞭。
至於泠才人那頭,他相信泠才人又是給皇上下套呢!皇上這股火非得發出來不可,依著泠才人的聰慧,怎會因這點小事跟皇上大吵大鬧,失瞭聖寵,致使自己在後宮裡寸步難行。
他若沒猜錯,明兒個泠才人就該來禦前哄著皇上,皇上不僅不會責怪泠才人,反而會因泠才人受瞭兩面的委屈,而更加憐惜。
良久,李玄胤已經緩下神色,漫不經心道瞭句,“她能有你說的這般懂事?”
陳德海忙開口應和,“奴才瞧得出來,泠才人在大局上,是真心地為皇上考量。不然上回鹹福宮那擋子事,泠才人也不會二話不說甘願受罰,還求瞭莊妃娘娘,擺平瞭前朝的輿論。想必泠才人心裡把皇上看得比什麼都重,不願讓皇上為難!”
這最後一句,可是十足地拍到瞭馬屁股上。
李玄胤龍心大悅,面上卻不顯,記起那日,那女子在殿裡求他,在這張禦案上做的事時,他竟有幾分意動。不可否認,這女子很會取悅他。
李玄胤拂袖站起身,這番動作讓陳德海一驚,這深更半夜的,他竟下意識以為,皇上要去找泠才人。
李玄胤看一眼外面天色,指腹撚瞭撚拇指的白玉扳指,“罷瞭,今夜歇在乾坤宮。”
“是。”陳德海將要遣人伺候皇上盥洗更衣,又記起一件事,“皇上,被泠才人帶走的那奴才,是鹹福宮的雲鶯。”
雲鶯,本就是皇上安排在鹹福宮的人,當時情形混亂,陳德海也雲裡霧裡,誰會管那個奴才是誰。直到後午,雲鶯給下面人送信,他才知曉,原來江貴嬪責罰的人,竟是雲鶯。這就更洗脫瞭泠才人的嫌疑,雲鶯是皇上的眼線,又怎會與泠才人合謀,害瞭江貴嬪腹中的龍嗣。
李玄胤垂下眼簾,指骨叩瞭兩下禦案,“既然去瞭金禧閣,就留在那,盡心伺候泠才人。”
陳德海一驚,低頭應下。泠才人謹慎,身邊也就有三個貼近的奴才,如今多瞭一個雲鶯,那泠才人做什麼,說什麼,豈不都落在瞭皇上眼裡。
雖說,皇上在各宮所多多少少插瞭人手,但主子們貼身伺候的,還是自傢的人。雲鶯入瞭金禧閣,也就意味著,皇上在泠才人近身,插瞭人,他捉摸不透皇上的意思。
若是他日泠才人知曉,自己貼身丫頭竟然是皇上親信,不知會如何作想。他默默為皇上祈禱,依著泠才人的聰慧,雲鶯若是貼身伺候久瞭,怎麼會猜不到呢?
他一時竟分不清,皇上此舉,究竟是為瞭知曉泠才人近況,還是為瞭看住泠才人,不要在後宮動什麼心思。
第43章
實則, 陳德海多慮瞭。雲鶯還在鹹福宮時,婉芙就猜到瞭,雲鶯是皇上的人。
一覺醒來, 已是深夜。
婉芙睡醒, 整個人都仿似活瞭過來。吩咐秋池去禦膳房拿幾碟子糕點,回來到現在隻吃瞭幾個蓮子,著實餓得厲害。
千黛伺候婉芙更衣梳洗, 篦子梳過烏亮的長發, 如上好的綢緞般柔軟。
“主子,奴婢已將雲鶯安置到瞭偏房, 等著主子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