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万福金安(105)

作者:楮绪风


……

內殿,雕花紫檀的香爐飄出裊裊的熏香,靜人心神。

床榻裡的女子在衾被中縮成瞭小小一團,兩隻白佈裹著的手伸出來,淩亂的發絲糊瞭半張小臉,眼尾泛著淡淡的紅意,挺翹的鼻梁掛瞭滴未幹的淚珠。紅唇一張一合,喃喃低語,不知在說些什麼。

李玄胤坐到床榻邊,指腹撥開她臉上的發絲,露出有些蒼白的臉頰。巴掌大的小臉,才不過十六,剛及笈的姑娘,確實還小著。

初見時,她就是現在這樣,孤孤零零的,像一隻沒人要的小貓,莫名的,就讓他心疼。

後來,她那些若近若離的曖昧,一點一點的算計手段,讓他幾欲忘瞭,她曾經挨過的打罵,受過的委屈。

而他,又跟那些人一樣,用同樣上位者的手段責罰瞭她。

李玄胤撥開那些青絲,指腹在熟睡人的臉蛋上捏瞭捏。

忽地,那人抱住瞭他的手臂,往前蹭瞭下,半張小臉,軟軟的貼到瞭他的掌心中。

他才記起,這人每每入眠,都要賴在他懷中,似乎習慣瞭依戀。

他不是不知江銓私底下的風流韻事,她是府上庶女,料想,在府裡的日子也過得極為艱難。

掌心那張小臉蹭瞭蹭,又軟又癢,那人朱唇一張一合,輕輕呢喃瞭句,“阿娘……”

李玄胤微頓,神色閃過一分複雜,倒底是顧念她還受著委屈,沒將那隻手抽出來。

……

婉芙一覺睡得很沉,又像回到從前,她賴在阿娘懷裡,阿娘會溫柔地安撫她的側臉,哄著她安睡。

每每這時,她都不願醒來,夢境遠比現實要順意得多。

眼眸徐徐睜開,入目的是男人走線如刀的側臉,手中握瞭一卷書冊。

待看清那人是誰,她眼眨瞭下,又眨瞭下,烏發披散,臉蛋還有睡出的紅印子,“皇上?”

“醒瞭。”李玄胤臉色平淡,看不出多餘的情緒。

婉芙安睡瞭一覺,精神大好,眸子彎彎的,小臉是熟睡後的媚態,她回神時,才發覺懷中抱著的手臂,記起方才的夢,笑意一僵,悄悄擡眸,正與男人的視線對上,“嬪妾失儀。”

“無妨。”李玄胤斂起眼,被她壓得太久,手臂抽出時,一股發麻的僵硬襲遍全身,動作微微僵住,神情也有一瞬的不自然。

李玄胤掠一眼床榻上一無所知,眸子乖乖望著他的人,眉心突跳瞭兩下,罷瞭,他不與女子計較。遂不動聲色活動兩下手臂,若無其事地放回身側。

“你若想你母親,朕準允她另辟新府,時常進宮看你。”

聞言,婉芙笑意稍頓,眼眸黯然失色,許久才勉強扯瞭扯嘴角,壓下心頭的酸楚與恨意,輕聲道:“嬪妾生母已經不在瞭。”

霎時,寢殿內一片死寂,針落可聞。

這種事情,若是李玄胤有心,輕易可查,但他前朝忙得焦頭爛額,不可開交,對於後宮嬪妃的事,譬如,那位位份高,的確一清二楚,可像婉芙這般,出身庶女,亦或是低微的佈衣,他隻知個大略,至於生母是誰,外祖傢世,沒那個心思去深究。

說白瞭,他倒底是從未上過心。

李玄胤壓瞭壓拇指的玉戒,薄唇微微抿住,欲開口時,腰身忽被那女子抱住,纏著白佈的小手繞到他胸前,臉蛋貼住他的脊背,帶著哭過的幹啞,“父親不喜嬪妾,生母亡逝,嫡母嫡姐都苛待嬪妾,嬪妾什麼都沒有。”

她聲越來越低,淚眼朦朧,淚水暈濕瞭龍紋的衣袍,“嬪妾知道錯瞭,嬪妾會聽話的,皇上不要不理嬪妾。”

即便有三分假意,也被女子柔弱依賴的姿態掩去瞭,這般嬌媚可憐的人,世間怕是沒有男人會受的住,不去心疼。

李玄胤掠一眼那裹成饅頭的小手,隻覺愈發刺目。江順儀一事,歸根結底有這女子的推波助瀾,為平人心。他怎能不罰她,罰輕瞭不足以安撫後宮,罰重瞭,他莫名舍不得。

不能鞭刑,不能打板子,不能降位份,思來想去隻能手笞,隻是這女子太嬌氣,打兩下便委屈得不行。

他淡著臉色,將腰間纏著的小手拿開,頭疼地捏瞭捏她的臉蛋,“朕何時不理你。”

他若是不理她,何故讓陳德海監刑,何故費盡心思護她周全,又何故在她受罰第二日就來這金禧閣。

這女子就是得寸進尺。

“嬪妾隻是怕。”婉芙紅著眼窩到男人懷中,乖順得像一隻貓,臉蛋的淚痕更為她添瞭弱柳扶風的嬌弱,怯生生的,“嬪妾隻有皇上,可皇上不隻有嬪妾一個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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