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万福金安(104)

作者:楮绪风


隻是,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她殺過人,學會瞭虛以委蛇,學會瞭怎麼討好上位者,小舅舅知道這些,會不會用另一種眼光看她,她已經不是從前的餘窈窈瞭……

吧嗒,一滴淚珠從眼眶裡滾出來,幾個丫頭停住歡聲,不明白主子這是怎麼瞭,面面相覷過,憂心忡忡地上前詢問,“主子是手疼瞭?奴婢去拿冰塊。”

婉芙淚珠子越滾越多,她手臂抱住雙腿,蜷縮在床榻裡,也不知今日怎麼,隻是心裡覺得委屈,就因為江銓的貪得無厭,狠下手害瞭外祖滿門。害瞭她的外祖,阿娘和舅舅們,讓餘府傢破人亡,讓她和小舅舅落到今日的地步……

“這是怎麼瞭?”

莊妃一進門,就見裡面亂糟糟的一片,床榻上的女子蜷縮著,淚眼婆娑地抽咽,綢緞似的長發垂散在肩頭,形容極為可憐。

她一顆心都提瞭起來,跟著一陣心疼,提瞭裙擺坐到床榻上,將人攬到懷裡,手心輕輕拍著女子的脊背,“窈窈遇到什麼煩心事瞭,跟秋姐姐說說。”

婉芙聽到這聲窈窈,哭得更是厲害,哇的一聲抱住莊妃的腰,“秋姐姐……”

宮人們不好打擾主子,即便憂心,還是悄聲退瞭出去。

良久,懷裡的人才止住瞭哭聲,莊妃今日穿的這身衣裳,是江南送過來新裁的蜀錦緞子,金線勾織,裝飾著大顆大顆的血珍珠,此時濕瞭透,她半點沒心疼,手心撫著懷裡女子的青絲,輕輕拍瞭拍。

她不說,她便不問,這深宮裡,總會有委屈的事。做嬪妃的,無非是要服侍好皇上,依著那一人的心思。莊妃厭惡這樣的日子,才深居簡出,住在淩波殿裡,悶瞭就去禦花園走走,日子過得清閑。但這人與她不同,餘府遭禍,她的身世,即使再冷心冷性的人也忍不住憐惜。

莊妃疼惜的嘆息一聲,還是個小姑娘呢,就要摻和到這些女人的爭鬥中。

……

莊妃哄著婉芙睡著,碧荷進來忍不住低聲提醒一句,“娘娘,該吃藥瞭。”

太醫開出的方子雖有效,卻萬不能斷瞭。

莊妃點瞭點頭,讓她先出去。

床榻裡的女子即便睡時也不安穩,細眉顰顰,眼睫上掛著晶瑩的淚珠,眼圈哭得通紅。一雙手厚厚的白佈包裹,這才進宮多久,就落得滿身傷痕。

莊妃脾氣再好,也不禁唾罵瞭兩句那位高位的帝王。

……

莊妃將出瞭殿門,聖駕正到瞭金禧閣。

莊妃不喜見人,算上進王府的日子,與皇上見過的面一雙手數的過來,她屈膝見禮,見皇上要去金禧閣,想到床榻上躺著的小小一團,心有不忍。

“臣妾是向來不愛管後宮瑣事,也懶得看那些個女子爭來鬥去。臣妾今日隻想說一句,皇上若真是喜愛泠才人,就不該用那些上位者的心思權衡算計。”

“泠才人傢世指望不上,在宮中能倚靠的隻有皇上,她是心思多瞭些,可本性純善,說到底就是個剛及笈的小姑娘,臣妾實在不忍,她在宮中受這般委屈。”

莊妃娘娘性子和善,一向不去聖前惹眼,若非陳德海逢年過節去淩波殿送賞,都快忘瞭莊妃娘娘的模樣。

這番話說得膽大,讓陳德海唏噓膽寒,果然跟泠才人在一塊兒久瞭,什麼話都敢說。

莊妃也不等皇上開口,先福瞭身,“臣妾言盡於此,先告退瞭。”

待人走遠,李玄胤撚著扳指,盯瞭眼在後面的陳德海,“何太醫看過,泠才人的傷如何?”

陳德海涼汗涔涔,何太醫看完就回瞭太醫院,他確實不知道啊。

李玄胤沒那個耐性等他開口,提步進瞭金禧閣。

……

因主子睡著,到瞭晚膳,沒人敢進去打擾。正無措時,聖駕已到瞭門前,宮人們慌張地跪下身,隻聽皇上沉聲開口,“你們主子呢?”

語氣冷淡,似有不虞。

主子剛受瞭責罰,不知皇上這時候來金禧閣是什麼意思,沒人敢出聲,千黛是掌事宮女,略斟酌過,低頭回瞭話,“回皇上,主子心緒低落,後午哭瞭一場,莊妃娘娘陪瞭會兒,眼下正睡著。”

“哭瞭?”李玄胤聲音冷瞭下來,讓人不住心驚。

陳德海也沒想到,早上泠才人挨打的時候還好好的,雖是掉瞭淚,但也是疼的,看不出傷心,怎麼到後午就哭瞭。沒等他想明白,頭頂一道涼颼颼的視線,壓得他擡不起頭,心底直呼冤枉,他可是再三叮囑過那行刑的奴才,萬萬要小心,莫下瞭重手。他一直親眼看著,那奴才確實沒下過重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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