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343)

作者:一笑笙箫


與此同時,幽州功勞也赫赫在列不可忽視,在奏報中濃墨重彩的記瞭一筆。

八百裡加急的奏報送往長安那日,幽州軍啓程回軍,郎政攜裴文律親自相送,兩方已然達成一致,在朝廷有回音以前,薊州軍務由兩州共同掌管,這也是為瞭全面佈防,以免金池趁薊州虛弱卷土重來。

回程路上,郎政問瞭些裴文律此事中的細節,他不是看不出,這位幽州都督一路趕來援助,卻沒有強硬的爭搶頭功,反而將頭功讓給瞭裴文律這個平州長史,想起二人之前在幽州也有過交情,郎政自是要將個中貓膩摸個清楚。

裴文律淡然一笑,不慌不忙:“下官與左都督此前素不相識,若真因下官一趟拜訪便算結瞭情誼,副都護當真會信嗎?”

郎政怔瞭怔,正當思索間,隊伍已經進城,有城中百姓見到瞭裴文律,親切的上前來打招呼。

這次動亂過後,百姓很快想起瞭裴長史之前的告誡,一面深信裴長史的夫人曾得高人指點,是個能窺見天機的高人,一面又感恩於裴長史信息百姓的這份心。此刻見到裴長史,自是滿腔熱情感激不盡。

裴文律一一回應,言行間沒有半點官威,甚至不動聲色的表明今日是隨副都護外出公辦,然後將衆人目光引向郎政。

百姓也不糊塗,這更大的官兒在跟前,哪裡能視若無睹,連忙一一拜謁,郎政連忙豎手,愕然間反倒不如一個長史自在,再看裴文律,不覺間又有改觀。這青年能屈能伸,吃的苦耐得勞,也算是出身名門,卻全無那些世傢子弟的較勁自傲,能與百姓這般親和,倒叫他們這些長官都自愧不如。

待走出這段,郎政才開口,回答的是裴文律剛才的話:“裴長史有什麼想說的盡可直說,郎某隻是個武夫,不擅長猜人心思。”

他的話還是直白,卻沒瞭此前的冷傲與偏見,倒是帶著點爽快。

裴文律靜思片刻,笑道:“無利不起早,左仁飛若非有所求圖,又豈會賣下官一個小小長史的面子。”

郎政一愣:“你的意思是……”

裴文律:“幽州自古是兵傢必爭之地,隻因易聚兵源,格外受朝中重視,用兵一時,卻需千日養之,副都護既是行伍出身,自然明白軍資之重要。自古文武之爭,不過是不在其位不明氣政的偏見,養兵之耗無窮無盡,皆要朝廷撥款供養,若打勝仗是理所應當,若有敗績則要追責問罪,為將之苦,也隻有戰場上拼殺過的人才能真正懂得。”

句句戳心,郎政無言以對。

裴文律瞥他一眼,繼續道:“朝廷封閉互市多年,於國中商市或許沒有太大的波動,但於邊境地帶,卻有深遠影響。”

郎政回過神來,開市直接受益便是邊境諸州,若能減少軍資輜重對軍事重鎮的掣肘之勢,於軍鎮而言是再打不過的好事。可這也是放任做大,陛下怎會答應?

“這話是你說的,還是左仁飛說的?”郎政果然直接,就差問他如今是不是已是左仁飛的人。

裴文律笑著搖搖頭:“下官鬥膽一問,此次平定叛軍,二位長官何以能令下官來領這個頭功?”

郎政沒說話,裴文律自問自答:“下官以為,隻要下官一日擔著都護府的職,就一日以都護府的前路為重,左仁飛的確有開市意願,所以無論是夾擊薊州也好,還是賣平州面子讓下官替都護府奪回幾分顏面,不至於在奏報中顯太多過錯,都是他的態度。”

“他之所以敢顯露這樣的心思,不過是清楚,此事對都護府與幽州來說,都是好事,放在從前,左仁飛與薛表獨大,平、營二州未歸,朝廷當然不可能在那時候開市,放任幽州與薊州繼續做大,但如今薊州已空,朝中安排尚未下達,若是有新的局面出現,未必不會有新的結果。”

郎政眸色一動,看著裴文律的眼神帶上幾分打量與思索,卻沒有再反駁。

裴文律斂眸一笑,仍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副都護疑心下官是為左仁飛傳話,但或許左仁飛就是希望借下官的口向兩位道明這個意思,下官不過是副手,在這偏北之地既無兵權亦無根基,即便下官說瞭這話,也絕無左右兩位都護之可能,左仁飛既然敢借下官之口來傳這個話,下官以為必然有他的考量和立場,若是遮遮掩掩,才顯私心。”

郎政一愣。

這青年心裡分明清楚自己從都護府任職以來一直受到排擠,常人遇到這樣的情況,多少要挾私報複,他卻坦坦蕩蕩全道瞭出來,確然如他所說,是沒有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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