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66)

作者:雕弦暮偶


照得閣樓高臺處,少年那雙異瞳璀璨,容貌妖冶,漫天星河在上,他一人與千人對峙,神色卻堪稱淡漠冷靜。仿佛真像傳聞裡會帶來災難和不詳的殺星。

謝旻在下負手而立,身後,弓箭手林立,厲聲道:“你給孤下來!”

宣榕剛納悶,人不下來,你們怎麼不上去。

卻看到五樓欄桿處,躺瞭十好幾個生死不知的禦林軍。

宣榕:“……”怪不得沒人上去。

耶律堯靠著通頂長柱,盤腿而坐,聲線懶洋洋的,卻清晰傳到每一個人耳裡:“不要。下去就是死,入昭獄待審?太子殿下,我今日進去,活不到明早你信不信?”

謝旻額間青筋暴起:“你殺瞭人,還想負隅頑抗嗎?”

耶律堯淡淡道:“我沒殺人。”

謝旻明顯不適應吼著嗓子說話,他瞇瞭瞇眼,轉頭對身邊侍衛說瞭句什麼,那句侍衛複述他原話:“如舒公死前,在碧水苑晃瞭一圈,且身上有刀類利器的,隻有你一人,除瞭你還會有誰?”

耶律堯卻輕笑瞭一聲。站起身,走到一個倒地禦林軍身旁,也未見他如何動作,足尖一勾擡手一握,地上匕首就優雅地到瞭他手中。

拇指一撬,匕首出鞘。

而他渾然不懼數百寒光凜冽的箭,狠狠一擲。

隔著高空和數丈平距,那把匕首極為精準地釘在謝旻靴前一寸處。

在謝旻瞬間鐵沉的面色裡,耶律堯扯出個諷刺的笑:“我想殺他,用得著去碧水苑?我在這裡就可以殺他。刀也讓你們看瞭,沒有血色沒有血味,還想讓我自證什麼?至於那把消失的兇器,找不到是你廢物,關我什麼事?”

消失的兇器……?

對啊,方才監律司人說,把四處摸查遍瞭,湖底也打撈瞭,沒看到兇器。

宣榕眉心一跳,擡眸望去,不知是否錯覺,少年垂眸向他望瞭過來。長睫似是顫瞭顫。

像是在四面楚歌凜冽殺意中,看到唯一一處可以暫落目光的港灣。

決裂

禦林軍披堅執銳, 四周人山人海。

宣榕並不認為,耶律堯能在衆人中認出自己。

果然,下一瞬, 他移開視線,冷淡道:“太子殿下, 有閑情逸致和我在此對峙, 不如去把他們幾人府邸搜一搜?”

謝旻危險地瞇瞭瞇眼。

宣榕眉心微不可查蹙瞭蹙, 把公主府令牌遞給容渡, 做瞭個擡掌下壓的姿勢。

這是要止住事態,嚴防失控的意思。

容渡會意,他自幼沉穩, 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走到謝旻身後, 一示令牌, 附耳道:“太子殿下,長公主說您不要明面下令, 小心禦史臺彈劾。若您有何要求,臣來?”

謝旻掃瞭他一眼:“哪個不成器的, 都去驚動姑姑瞭?”

容渡恭敬道:“不是。早有此令。”

許是長輩的愛護之意溢於言表, 謝旻面色緩和:“把所有嫌犯令監律司帶走, 能不見血就不要見血,省得又說孤不顧法度。但若真有人抵死不從, 呵。”

謝旻撂下這句話, 拂袖而去。

宣榕猜測他去安撫遺屬瞭。

她稍一思忖, 學著容松大搖大擺的樣子,隨意走到一個藍袍監律司官吏身邊, 問道:“如舒公中瞭幾刀?看太子殿下那般怒容,怕是傷口不小吧?”

那官吏也是個千戶,許是看她面生,又見腰間掛的公主府令牌,有瞭數:“小容大人?你這手……怎麼回事啊?”

“不小心弄傷瞭,小傷,無事。”

“看你這包紮的厚實,還以為骨折瞭都被你哥拉出來當差呢。沒事就好。”千戶點點頭,這才說道:“三刀。胸口血流得一塌糊塗。一刀是致命傷。”

宣榕好奇問道:“聽起來必是鋒利無比的刀刃所致。怎會找不到兇器呢?”

官吏也奇:“是啊。碧水苑和這邊濕地都不深,好幾個兄弟破開碎冰,下水探瞭兩遍,都沒摸查到。咱都傾向於,那位。”

說著,他努瞭努嘴,示意高臺處的少年:“他,極快處理掉瞭刀上血跡。”

宣榕點瞭點頭,又問:“那沿路有血跡滴落嗎?”

說到這,千戶來瞭勁:“有啊,從碧水苑長亭,一直延到久輝閣一樓。否則太子殿下怎麼那麼激動,從已有痕跡來看,審都不用審。”

宣榕輕輕瞥他一眼:“這把彎刀上沒有血槽,僅憑刀刃殘血,能滴這麼遠?”

“這我倒是不知瞭……”千戶沉吟,又覺得不對勁,詫異道,“不對,你怎知這刀沒血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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