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49)

作者:雕弦暮偶


宣榕點點頭:“好。唐夫人,你……”

話沒說完,她呆愣住,因為身旁唐蘇竟是不顧坑深,衣帶翻飛一躍而下,掙紮著想要抱起黑壇。

而耶律堯本是抱臂在側,蹙眉盯著棺材思忖,見唐蘇所作所為,臉色微微一變:“別動那個,不一定是骨灰!”

果然,瓷壇離木的剎那,一道極其細微的咔嚓聲響起。旋即巨大的氣流噴薄而出,唐蘇首當其沖,和一對半新不舊的槍劍一道,被卷上空去。

饒是如此,她也死死抱住那方黑壇。

而旁邊的衆人都被氣浪波及,拋出山崖。

宣榕亦然。但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撞入一個懷裡。急忙回望,聽見耶律堯低沉的嗓音自胸膛震來:“唐蘇沒事,容渡接住她瞭。其餘人沒那麼容易死,你安心。”

一陣天旋地轉,耶律堯似是帶她在空中卸瞭幾輪沖擊力,最後才在草地上滾瞭數十圈。

宣榕身體不算太好,晃得頭暈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此間何年。伸手一撐,想要起身,沒起來。

隻能按在面前的一塊荒碑上,想借力。

卻不曾想,指尖剛好觸碰到排成一排的子孫姓名。

一瞬間電光火石,她甚至都忘瞭當下狼狽處境瞭,隻雙眸微亮道:“耶律,我大概能猜到,幕後之人是誰瞭。一般來說,誰能坐收漁翁之利,誰就是背後始作俑者。這三件事戳到我面前,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幹的!”

好半天沒人回應。

宣榕瞬間緊張起來,心道:人呢?

便又喊瞭一嗓子:“耶律??”

靜默片刻,身後傳來一聲懶洋洋的悶笑:“瞭不起,願聞其詳。但小菩薩,在你說出推論之前,能否先從我身上下去?”

藏月

宣榕:“???”

宣榕:“!!!”

就說怎麼方才掌心觸感雖硬, 但又不完全像是石頭。

是胸還是腹……?停,打住!不能再想瞭。

暈眩感已然消退,她立刻起瞭身, 一疊聲兒道:“……抱歉抱歉抱歉!”

回頭一看,耶律堯已笑著支起腿坐起, 他一手扶臂, 以手抵顎, 像是沒發覺她的窘迫, 道:“這有什麼好抱歉的。阿望帶人過來估計要會兒,趁他們還沒趕來,你先說說?”

頭頂枯枝掩映, 幾乎昏暗。

宣榕那陣不自在還沒消,耳尖都有點發熱, 摸索著在旁坐下, 姿態端正地和身後墓碑保持一定距離, 方緩緩道:“很簡單,瓜州一案, 替考一案,有一個共同的受益者。”

耶律堯“嗯”瞭聲:“昔詠?”

宣榕點頭:“對, 昔大人是明面上的受益人。曹孟大伯, 曹縣令的大哥——曹如野, 曾是昔大人手下兵卒。曹孟在瓜州為非作歹,說的好聽點, 是曹如野對親眷所作所為全然不知, 說得不好聽, 就是傢族仗勢欺人。”

昏暗裡,耶律堯聲音傳來:“看昔詠那天暴跳如雷, 恨不得削曹如野一頓,我猜猜,曹如野對侄兒行事,八成是有所耳聞,但揣著明白裝糊塗,當做沒看到吧?”

“應當如此。”宣榕又暗贊瞭聲他敏銳,“所以,瓜州一案,昔大人也暗中受益。否則事態鬧大,曹如野得吃掛落,作為推舉他的將帥,昔大人也得被問責——特別是隴西本就是章平的地盤,和昔大人不對付。”

耶律堯順著她思路,不緊不慢道:“隴西那件頂替案子就更不必多說瞭,昔詠是最大受益者。蕭越是她仇傢,蕭越這位兒子死盯她不放,假章平暴露,對她可謂一件好事,亦是一件快事。”

宣榕頷首:“對。所以這兩樁案子,為昔大人解決瞭兩個麻煩。”

耶律堯便好奇道:“那你沒問責昔詠?”

“我問過昔大人,她否認瞭。”

“……”耶律堯語氣聽不出來情緒,“她說你就信?”

宣榕卻道:“用人不疑。她是直性子,不屑用計牽連他人。”

耶律堯輕笑瞭聲,接著問道:“那宋軒捏造貪腐案、私藏兵器這事兒呢?監律司出身,樹敵不少,誰都可能恨他入骨吧?”

宣榕輕輕反問:“那又有誰受益呢?朝堂中人,固然可以因他倒臺,分一杯朝中勢力的羹,但僧多粥少,攤到每個人手上,也就那麼點——除瞭永昌侯府之人,非嫡出,卻是唯二的男嗣。”

如兄似友,如敵似仇。就像排列在碑文上的兄弟名字。

她頓瞭頓:“而且,宋軒還提到這人一個月前來過河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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