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234)

作者:雕弦暮偶


宣榕頷首,道:“還有……”

昔詠卻打斷她道:“其餘的您不用再說瞭,臣知道與否,毫無影響,有何物件,也與臣毫無關系。”

她抗拒之意溢於言表,宣榕便轉而問道:“還有一事,我沒想明白,很是好奇。但若是昔大人不想說,就算瞭。”

昔詠道:“您請問。”

宣榕抿瞭一口涼茶,沁人心脾的茶水潤澤瞭嗓子,她嗓音像是煙雨江南,柔和溫恬:“你當時為何會跌落懸崖?”

這一次,昔詠沉默地比之前哪一次都久。

久到宣榕以為她不會坦白。

可到底,小郡主有恩於她,為人臣子,還是得口吐真言。

昔詠閉瞭閉眸,認命一般道:“臣當時受人追殺,跑到一傢農戶,那傢女兒給我換瞭身裝束。追兵一路追,我一路逃,最終把他們都反殺在崖邊,我也跌落到瞭邵關底。還好那裡樹高葉廣,有所緩沖,沒摔死,隻斷瞭腿。”

宣榕驚詫:“誰要殺你?”

“陷害昔傢的那批人,不止一傢,尾隨灼弟來此——就是宋灼,都說他是我未婚夫,其實我一直當他弟弟。”昔詠嘆瞭口氣,“在亭坡案翻案之後,這幾傢都削職流放瞭,也算報仇雪恨,不說出來污您耳朵瞭。”

宣榕認真聽著。

她斂眸垂目,睫羽盈光,須臾輕道:“確實算是救瞭你的命。昔大人,你若難以抉擇,可平調去盛州駐守。”

昔詠定定看向她,一口回絕:“不必。加上最近三年,微臣在安定附近前前後後待過八九年,沒人比我更熟悉這裡,也沒人比我更瞭解西涼軍情,多謝郡主關心……”

宣榕溫聲道:“那既然如此,十年前你是如何做的,如今,也能如何做,對罷?”

十年前,“趙越”生擒西涼儲君,就算顧忌瞭私情,也未影響軍國大事。

十年後,早已成為一方將帥的昔詠,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立瞭軍令狀:“這是自然。”

與此同時,後方院落,一隻蒼鷹悄無聲息地落在窗柩。

鎖住琉璃凈火蠱的匣盒,被一隻修長的手把玩著。

耶律堯端詳著重回他手的毒蠱,神色莫測,半晌,才把小盒放到一邊,折起信頁,塞入鷹腿竹筒,淡聲道:“去,告訴他們,我不日回來。”

蒼鷹急得左右橫跳。

耶律堯道:“具體哪一天沒想好,我得跟回望都清理點舊物——哈裡克要是真廢物到,三年都撐不下來。”他頓瞭頓,實在找不出評述,隻能冷漠無情道:“那他就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被敵殺死。

反正草原之上,自然之法本就殘酷,優勝劣汰。

今生明死。

邵關崖底這一出插曲,讓本就緊張的安定更添波瀾。

據說韓玉溪二逃二捕,被昔詠連夜抓回來。而昔帥近期脾氣似乎不佳,手段愈發偏激,老頭子差點沒崩潰,又是倒豆子一樣,把西涼如今官員任命、各方勢力糾鬥,都交代瞭個底兒掉。

這種情報密信,都會彙報望都。

有一封也謄抄到瞭宣榕手上。

彼時,她已領人返程,沿著西線往北,在城中驛站歇腳換馬。看完密信,宣榕思忖片刻,吩咐道:“給庭芝也抄送一封。有人和我齊官員牽扯,立刻扣押審辦。軍情緊急的節骨眼上,要慎之又慎。”

隨侍應道:“季大人近來在外辦案呢,直送他手,還是送歸望都府邸?”

“何處辦案?”

“蜀中吧,不過這是半月前的信兒,我估計也返程瞭。咱們說不準還能碰到他。”

這位內侍有點言出法隨,經常能隨口說中。

這次同樣,行經秦州時,剛入驛站,就看到一人站立亭下,風姿端謹。青色官袍一塵不染。

似在等人。

見到宣榕,季檀露出一個微不可查的笑意,行禮道:“昨夜守官說您會到,我還在想哪裡有這麼湊巧的事。沒曾想,當真如此妙不可言。”

宣榕腳步微頓,頗有點驚喜:“那你們同我一道歸京?”

季檀拒絕:“押解犯人呢,就不蹭您儀仗瞭。明日臣得先行,您一行慢慢修整便是。”他這才擡起眼睫,視線落到前方,微微一頓:“郡主,這位怎麼在……”

幾乎是與此同時的,耶律堯輕笑一聲,湊到宣榕耳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絨花兒……”

聲音擡高些許,隨侍和季檀都聽到他似是帶瞭些許不善,但臉上笑意誠摯坦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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