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承呼瞭口氣：“嗯。還挺有挑戰性的。”

“那麼……進展還順利麼？”

“才第一天，說不準。”

“也是。”

“你還好麼？”

花善笑怔瞭一下：“喪失感的話……還好。你呢？”

她無端覺得夷承在另一頭微笑瞭一下：“嗯，我也還好。”

“如果累瞭的話是不是早點休息比較好？”

“我想再聽聽你的聲音。”

“嗯，”花善笑意識到自己應該再說點什麼, 卻卡殼瞭，“呃……你好好吃飯瞭沒有？”

夷承輕笑：“嗯。”

“那就好……”

片刻的無言。

“我要和你說件事。”夷承忽然出聲, 顯得很鄭重。

花善笑下意識坐直瞭：“什麼事？”

“之前,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挺久之前, 你跑我這裡來的時候, 我偷拍瞭你一張照片。”

“啊……”花善笑記起來，“嗯，我記得。”

“那時候你讓我刪掉。我也確實刪瞭。”夷承窘迫地停頓瞭一下, 聲音低下去，“但是後來，我把它從最近刪除的相冊裡恢複瞭。”

一股熱氣上竄，花善笑不禁也壓低瞭聲音：“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也有挺久瞭。”他輕咳數聲，“那時候我還沒想清楚對你是什麼感覺，但是不由自主就那麼做瞭。就更加感覺像做賊。反正……對不起。”

“你現在還和我說這個幹什麼……”

“我發現除瞭這一張，我沒有你的照片。”

花善笑咬住瞭嘴唇，半晌才輕輕說：“嗯，好像我們也沒有合照。”

“我之前不太在意這種事，也沒想到會現在這樣。”夷承聽上去真的有點懊惱。

“我們也可以視頻通話。”

“不，還是算瞭，那樣對我來說反而更煎熬。”

“那我發幾張給你？”

夷承笑瞭：“那種我都認不出來的？”

“不要就算瞭。”

“可是你本來就很好看。”

花善笑被這話堵得心亂跳，過瞭良久才答：“你……到底要怎麼樣啊？”

“我想見你……”夷承似乎又有點困瞭，尾音略微拉長。。

“嗯，”她低下頭，“我也是。”

“周六好遠。”他率直地表達感想。

“還有三天，嗯，隻有三天瞭。”

夷承忽然笑瞭。

“嗯？”

“我剛剛在想，如果讓你在周六淩晨就來我這裡，然後周日午夜前才放你走，那樣是不是也不算違規。”

“……”

“不過那樣的話，工作日不見面也沒意義瞭，所以哪怕是周末也得克制一點。”夷承苦惱地嘆瞭口氣。

“……對不起。”

夷承有點驚訝：“你道歉什麼？”

花善笑低低道：“因為我想要去外面看看，你現在才那麼辛苦。”

“如果我真的抗拒，就不會答應瞭。你別多想。”

“嗯……”她抱住膝蓋。

“我差不多得睡瞭。”

“啊，已經很晚瞭，晚安。”花善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輕快一些。

“晚安。”

沒通話前躁動不安，掛斷電話之後，是另一種心煩意亂。

花善笑將被子拉過頭，裹著翻來翻去，腳一蹬掀開被褥，瞪著被深沉夜色侵染的天花板。

睡不著。怎麼可能睡著。

這種隻有夷承獨自努力的感覺，說實話讓她憋屈。南風仔細解釋過，不論是首席向導還是首席哨兵的搭檔都是新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並不比首席本人更低一等。但善笑的性格不允許她單方面地承受著夷承帶來的好處。她沒法接受隻是當個熨帖人心的吉祥物角色。然而向導在精神力方面的訓練她根本幫不上忙。到最後，除瞭這麼每天陪著夷承說說話，還有盡量不給他造成負擔以外，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她甚至沒法向夷承抱怨。

他已經在為她拼盡全力，她怎麼有臉再鬧脾氣。

悵悵嘆氣，花善笑打開白噪音軟件播放助眠音頻。

真希望一覺醒來就是周六瞭。就算是周五也行。她不禁這麼想。

※

周六早晨十點，花善笑在約定的時間點來到夷承門外。

敲門三下。

無人應答。

她又叩門，幹脆把耳朵貼在門板上。過瞭好一會兒，才傳來一陣東西掉落的騷動和腳步聲。她便退瞭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