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落在地的馬車車輪被蕩氣震得滾滾轉動, 速度愈來愈快, 最後被強風震碎。

一抹寒光在黑暗中極為亮眼。

謝蘭機松開她。

虞丹青抽出他手上的長劍, 蓄勁強力飛刺而去, 精準刺向聿的脖間。聿見勢退步一擋，謝蘭機趁隙重推一掌在劍柄底部，加強劍刺去的力量。

聿後躍落地躲開瞭。

“你先去鴻雁樓，過人多的夜市。”謝蘭機轉手把劍交到虞丹青手上。

“那你自己要小心，等會兒見。”她明白他的用意, 轉身離去。

如果她留下來，可能還會影響謝蘭機發揮, 倒不如先走為妙。

聿伸展兩臂，往後稍仰，腳尖擦地滑行倒退，謝蘭機身速不減反快，手掌緩慢劃動妙姿，蘊起深厚的風墻，抵壓向聿。

黑白雙影成行，聿往後翻身脫離他的風墻，躥上屋頂，謝蘭機追瞭上去。

兩鋒交勢，聿再沒有進攻的動作。

他神目溫溫，道：“你殺不死吾，別白費功夫瞭。”

謝蘭機：“看來聖虛交易的這筆買賣是沖我來的，不然又如何能請動你下山。”

“沖的是當朝宰相謝蘭機。”聿挑眉，“你說你是就是瞭？”

謝蘭機手臂一轉，將劍負在身後，看他不語。

聿：“吾隻等你半炷香的時間，半柱香後，這裡將會血光一片。”

夜風涼寂，謝蘭機瞇眼看著他，收劍轉身沒入群屋間，梭行進城去追尋虞丹青。

鴻雁樓樓頂，門窗緊閉。

“新消息。”

簌月正身坐在椅子上，拿出紙條放置案上，“聖虛交易的是謝蘭機的命，兩鬼一起出動。”

“兩鬼？”蕭無憶神色詫異，“聖虛吃相未免太難看，殺一個文臣都要出動這麼大的陣仗，簡直欺人太甚！”

簌月：“買主要求的。”

“買主？誰這麼大動幹戈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還要兩個江湖高手，腦子進水瞭？”蕭無憶罵道。

簌月：“謝蘭機這個身份人盡皆知，禪雪在江湖上也有聲名，但沒幾人知道這兩個身份就是同一個人。除瞭猜到的虞姑娘和早已知曉的聿，幾乎想不到誰會這麼下死手。”

蕭無憶深深沉思，“買主買的是蘭兄的命，可沒說與禪雪有關。或有一種可能，此人根本不知蘭兄與天機閣有牽扯，隻當他是權重的宰相，而他花重金請動兩鬼下山，為的隻是萬無一失，取蘭兄性命。”

“朝堂的人？”簌月起身，“帝王多疑心，既要寵臣也要壓臣，會是他嗎？”

“不會，陛下不跟江湖中人有任何聯系，反而他更希望沒有大門大派存在，不可能是他。再者，他幾句話的功夫就可以決定人的生死，沒必要做得這麼複雜。一定另有其人。”

蕭無憶以腿腳不便的名義禁門不出，整日出去浪蕩，或待在天機閣鴻雁樓這些地方，他身在江湖，可對朝堂的事情還是有些瞭解的，不然也對不起方府三少爺的身份。

蕭無憶是具空殼，方無忌才是真正的他。

門外有響動。

屋內兩人雙雙看過去，門後進來的是長玄和紅袖。

長玄：“聖虛的人已經來瞭。”

蕭無憶眼角一緊，道：“我和簌月即刻出發，你們就守在這兒。”

長玄有動身之意，蕭無憶出言打消他這個念頭。

“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就和紅袖守在這裡，看好她別亂跑。”

長玄：“……嗯。”

“走吧。”簌月背上有兩把一長短的劍，她穿著手套的手舉起半臉面具戴好，遮去瞭花容月貌。

她提醒：“拿上禪雪的東西。”

長案上，獸面具沉沉壓在雪衣上，旁邊的吟梅劍冷得發芒。

蕭無憶收好這些東西，和簌月走密道出瞭鴻雁樓，繞過行人交錯的夜市。

他們躲過行人，摸完一段夜路，還是不見熟悉的人影。

“上屋頂。”蕭無憶道，“你能清楚捉影嗎？”

簌月：“能。”

她生在天機閣，初學武功就從眼、耳和身開始，能夠在夜幕中明辨舉動，能在嘈雜聲中捉取重要的迅音，敏捷身段是基本功，也已跨至高境。

簌月翻身上屋頂加快腳步，目光掃視所及一切，終見時隱時現的身影，她以眼作尺。

“東北方向，距離八百。”

***

謝蘭機繞瞭大圈都沒有找到虞丹青，察覺有人靠近，閃身在暗處，察覺是熟悉的腳步聲，他放松神經一看，蕭無憶他們正往這邊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