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68)

作者:白魁岚野


“……”

短短半篇的狗血故事震碎瞭謝蘭機的三觀,還夾雜著難以啓齒的東西,他閉眼,果斷撒手合書放在一旁。

研墨成液,謝蘭機靜心定坐寫完一張字貼,又閑得無聊加水暈墨畫起瞭畫。

舒坦泡澡的虞丹青還不知房中人的筆都快要握爛瞭,她回房看到謝蘭機坐著自己的書桌前,悠悠畫著,道:“怎麼還有閑心做這些?”

謝蘭機沒有擡頭,也別無多想,單純道:“等你。”

每當他投入某一件事時很少會分心,虞丹青也由著他去,過去隨便拿起一本翻閱,瞄瞭幾眼火速閉書,“啪”的一聲用手壓遮於案上。

謝蘭機面上的淡然化散,星眸氤氳含笑的疑異,望著她。

他那副模樣,好似在說已經看過的表情,虞丹青心裡萬馬奔騰。

“閑得慌叫紅袖隨便買的話本,我還沒看,放在這裡忘記收瞭。”虞丹青道,“你看瞭?”

“無意的。”

“喔喔。”虞丹青若有所思地點頭,突然來一句,“好看嗎?”

謝蘭機:“……”

他後背一僵,思緒混成一團亂麻,瞬間啞然,但又很快無奈舒眉,笑回:“我不看這些。”

虞丹青“哦”瞭下,坦然地重拾默閱起來,好一個“君子坦蕩蕩”。

“你,平時都看這些嗎?”謝蘭機問。

虞丹青手指抵住下巴道:“怎麼可能。我不挑,鬼怪異志都看,兒時看瞭一本古朝的,嚇得我跑去跟我娘睡瞭三天。”

謝蘭機點墨再筆,“這些看多瞭不大好,你可以學些其他的東西消遣。”

你管我看什麼,我就看。

“比如呢?”虞丹青手撐側頰,下半張臉被話本完好遮住,露出秀眉璨目。

“可以試試這個。”謝蘭機將完工的畫紙往她的方向拉近,白紙映出一匹前蹄高擡,鬢毛隨風勢飄揚的俊馬,它腳下用沾墨去水的狼毫劃畫的短草,細看還有馬蹄踩踏飛出的泥點,當真像在草原上無憂無慮自由奔馳的馬,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你畫技這麼好,自學的?”虞丹青拿起畫紙細看,“可惜我頂多會舞弄刀槍,做不來這些。”

謝蘭機:“當官後會有空暇時日,沒什麼做的就自己學瞭。你學不慣也不用勉強,喜歡什麼就做什麼。”

他以前也不愛碰文墨,是一個手起刀落、殺人不眨眼的武癡,文相坐久瞭,十餘年的狠鷙也就慢慢柔開成瞭白紙書卷。

“知道瞭。”虞丹青打瞭個哈欠,“那就勞煩你把話本放在後面櫃子的抽屜裡瞭,放高一點。我上床瞭。”

她忘說具體,謝蘭機起身大致看著,選中一個抽屜拉開,粗重難拉,他使瞭些力,笨重的抽屜猛地沖出來,裡面的金花碎銀圖案的盒子滑落開蓋子。

那是一條別致的頸鏈,一小截銀竹上空著一個小小的圓坑,已經失去瞭幾分光澤,但精美盒子似乎表明主人很在意它。

謝蘭機看出小圓坑上面其實鑲著東西,他找瞭找,在角落看見瞭一顆豆大的紅玉珠,拾起放進小圓坑裡。

這不是……

紅玉珠無法重嵌回原位,應當是謝蘭機方才拉抽屜時撞落的,時間太久,饒是美物放久瞭也會老。

謝蘭機隻得跟虞丹青明說情況,虞丹青並沒有怪罪,隻是稍微愣神,從床上騰坐起來,道:“這是我小時候的某年冬天跟父親慪氣跑去外面發洩時,碰見的一個人給我的。他看我哭就哄著我去買糖葫蘆,哄著哄著就把我哄回瞭傢,然後送瞭我這條頸鏈。此物貴重,聽說質地是南洋那邊的産物,北周沒有,我也不敢亂戴,就隨它放在那裡瞭。壞就壞瞭吧,反正也修不好瞭…人也沒瞭蹤影。”她說著,聲音弱瞭下去。

“病逝瞭嗎?”

“不是病逝,他確實失蹤瞭。”虞丹青道,“他是北周最年輕的將軍,驍勇善戰,覽閱兵書,先帝十分重信。他也很出名,你多半也聽說過,名喚白鈺遲。”

“嗯,聽說過。”

虞丹青躺下來,望著賬頂,“都說北境那一戰兇險勢惡,失蹤絕無生還的可能。可我看未必,總該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然也辜負瞭白傢的將士們。”

白鈺遲下落不明,他直屬的將士們大多退隱,瞭無蹤跡,要不是虞傢手下的將士夠以補數,白傢那些人少不瞭被崇貞帝罪責。

謝蘭機:“戰爭中生機寥寥,生死存亡皆看命,是生是死,隻在你心中。你所想何為,便是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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