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65)

作者:白魁岚野


虞丹青身為長女, 自然有著虞城子或多或少的期許。

孫之詠話沒錯,劉悠靜下浮心,道:“那又如何, 反正我隻認虞老將軍。”

從營帳裡出來的虞丹青聽見這段對話, 在後面立即啞聲, 劉悠的倔脾氣令她無奈一笑, 眼中溫意淺綿。

劉悠之所以這麼抵觸新將領,原是因為不願承認虞城子年歲邁舊,不肯聽服除他以外的新人。

想來也並不奇怪,他們十幾年少時就入軍跟著虞城子,至今也都二十有幾瞭。參軍之士大多傾慕著虞城子的威名, 自願經過重重艱難篩選,奮力投入其麾下, 劉悠便是其中之一。

虞丹青隻曉得他十分衷心於虞傢軍,卻也沒有細瞭解過其中詳情,瞭解之後,好像也能理解他瞭。

她咳嗽幾聲,前面的兩人同頻回頭,孫之詠一臉驚恐,劉悠則較為淡定些。

“說什麼呢?看你們的臉色,似乎不太愉快?”虞丹青明知故問,沒有點破他們。

“誒嘿嘿……”孫之詠嬉笑化解尷尬,愣是想不到理由來騙她。

劉悠:“沒什麼,我們在說晚飯吃什麼而已。”

“是嗎?”虞丹青過去笑問,“什麼晚飯?”

孫之詠哪敢說是粗茶淡飯,也不知這些有什麼好說的,劉悠倒很坦然,“清湯寡水,粗茶淡飯。”

虞丹青:“不介意留我一份吧?”

這源自於她的私心。

虞丹青也許久不與他們共飯瞭,平日無戰閑情時,她會和他們騎馬去草原狂奔追逐,放松壓抑心情,有獸肉便烤來大傢分著吃。西境牧牲畜傢之多,他們有時經過會得到牧民送來的一些牲口。

戰爭狼煙一起,一粒粗米都是來之不易,挨餓受凍在死亡面前不值一提。

孫之詠瞪大眼睛,“小姐您…認真的嗎?這軍中沒府上講究,也沒有大魚大肉……怕是您吃不習慣。”

虞丹青:“你很瞭解我?如何又知我吃不慣?”

這話挑起瞭劉悠的興趣,“小姐想做什麼,我們也不敢攔著,隨您所心就好,若真吃不慣也不必強撐。”

虞丹青習慣他愛潑冷水的性子,隨他而去,道:“那就辛苦各位瞭,我讓少爺一塊留下,他是虎符的未來之主,不論如何都要早些習慣軍中生活。”

虞丹誼的性子剛好和虞丹青相反,一個是曝曬烈陽不懼風雨的巖石,一個是風和寧靜沐浴陽光的嫩草;前者已能自成自立,後者還需年輪的打磨才最終成塑。

她不反對劉悠等人私下磨煉虞丹誼,這是他成為將軍的必經之路。不過現在教騎射是有些過分瞭,他還不能坐穩馬鞍,如何去握緊馳馬的韁繩?

虞丹青留飯一事又在軍中傳瞭開來,經騎射之後,有些人對她放下瞭不少偏見,從未有過歧意者則多瞭些敬佩。

傍晚時分的軍營可謂是熱鬧非凡,人人存著各色的心思。

不知他們哪裡買來的雞鴨,剝光毛浸洗過後放在架上烤,加柴大火,聊著趣事。

虞丹青以火鉗掏松柴堆中心引氧,轉動烤架讓火均勻燒烤鴨身,這被心細的孫之詠看在眼裡,他道:“小姐做得怎麼感覺好像很嫻熟的樣子,府中不都是有下人做粗活兒嗎?而且你居然還知道柴堆心要空些氣,莫不是老將軍教你做的?”

虞丹青要是說她不僅會這些,還做過他們的將軍,不知會不會被打成瘋子。她順著孫之詠的話說下去,“是啊,老將軍常跟我說,人要衷心,火要空心。天天念叨著,所以記得特別清楚。”

——人要衷心,火要空心。

其實這是某年寒冬,虞丹青自行燒火取暖卻怎麼也燃不瞭大火時,薑淑年跟她說的,教她掏柴空心引火。後來她也常跟軍中的將士們說這句話。

“嘶…聽著怪耳熟的,像在哪裡聽過。”孫之詠的肩膀撞瞭下旁邊的劉悠,“你聽過嗎?”

劉悠點頭,又搖瞭搖頭。

虞丹青不作深言,單面露微笑,將熟透的兩個鴨腿遞給他倆。

此時此景,他們仿佛很久以前就經歷過。

一樣的景,同一個人。

似曾相識的感覺,難以喻言。

劉悠的目光飄向虞丹青,她漆黑的眼眸倒映著柴火的紅光,波瀾不驚中帶著柔軟堅毅,讓劉悠想起瞭她奪勝時的英姿風采。

或許哪一天,羽軍真有可能落到她的手裡,她是指點江山的新將領,他們亦是忠誠奉隨的下屬。

也罷,虞傢軍總要薪火相傳,方才不滅巾幗才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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