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34)

作者:白魁岚野


虞丹青強忍遐想,問:“這是……他們幹的?”

她看出王浩繼對王常萱的態度冷淡,不像尋常人傢待親生女兒那樣捧著心疼,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他幹的。

若是王浩繼對女兒打罰懲戒,王常萱為何不向她暗聲求救,害怕王浩繼變本加厲?

如果不是王浩繼做的……

王常萱轉過身來,神色有些為難可憐,“我……”

還沒說成話,她便鼻酸眼紅,虞丹青呆在原地,頓時想把自己的嘴縫上,可為瞭探尋真相,她不能不管不顧,這樣也好讓受罪的解脫,還其公道。

“你告訴我,可以嗎?”虞丹青正色。

少女咬住下唇,搖搖頭。

她不願意。

如此,虞丹青隻能作罷,恨自己不會說那些哄姑娘傢的話,長年在軍營裡待習慣瞭,說話有時沒輕沒重,大大咧咧的。

外面的雨聲漸漸小瞭,一場氣氛微妙的洗浴結束,王常萱貿然前來沒帶換洗的衣服,虞丹青隻好從自己包袱裡拿瞭一套給她換上。

王常萱在鏡前端詳瞭半天,素面素顏純潔無瑕,瘦弱的身體穿起來有點偏大。

不止年齡上的差距,虞丹青習武練肉渾身有勁,身高瘦挑,不虛而實。

折騰瞭半天,虞丹青終於嫌累,卻不想睡,坐在床前看起瞭書。

房中裊裊香煙從角落吹起,隨著時間流逝彌漫開來,卷過書的頁面。

虞丹青眼皮愈來愈沉,掌書的手緩緩松開垂落。

王常萱起身,把手裡的熏香盒子置於桌上,朝床邊走去。她赤著腳,無聲無息抽走虞丹青的經書,食指中指似小人從她手背上走到臉龐上,指尖在她眉眼間停留。

看著被熏香迷睡的人,王常萱輕笑幾聲,上床躺下,吹滅瞭一旁的燭燈。

房間漆黑的那一瞬間,外面閃過一個佝僂黑影。

王常萱直盯門口。

那黑影沒再來過,王常萱才放心翻身,借著雨後的月光看著虞丹青的睡容,眼裡含著溫溫笑意。

夜深瞭。

這一覺虞丹青睡得昏昏沉沉,總覺得胸口悶重,連續做瞭好幾次噩夢。

在夢裡總是聽到斷斷續續的尖叫聲和呼喊聲,忽遠忽近。

這一次那聲音貼在瞭虞丹青耳邊:

“小姐!瞎子婆婆死瞭!”

有人闖入房間大喊,虞丹青如夢初醒,下意識以為紅袖叫她,擡頭卻看見陌生的臉。

紅袖呢?這丫鬟在叫誰?

虞丹青摸著太陽穴,看清旁邊的王常萱後,腦子一片混沌。

她有留這妹妹在這兒過夜嗎?

王常萱聽到聲音朦朧睜眼,似乎太困沒聽清楚。

丫鬟又複述瞭一遍,王常萱被嚇得一縮,捂嘴害怕得要哭起來。

虞丹青聽到死人,沒空憐香惜玉,迅速穿好衣服出門,王常萱也穿好丫鬟帶來的衣服匆匆很上。

大雨洗刷過的王府散著清新青泥的味道,路過的花香依舊,但聽見死人,虞丹青隻覺得每一株花草都沾染著鮮血。

拐過十道八彎,王常萱急得在積水的草地上滑瞭一跤,虞丹青手快拉住她,問帶路的丫鬟:“在哪裡?”

“就在後院的假山池塘。”

虞丹青觀摩瞭王府前院,對後院一無所知,一路上心事重重。

她們剛到瞭一日就出瞭人命,在外人看來她們的到來是為不吉,不知王浩繼會作何感想。

後院比前院寬廣得多,但生氣人氣不比前院,近於慘淡荒涼,說難聽點,剛好適合死人。

從前院到後院都有傢衛或守或巡,比昨日多瞭許多。

池塘邊站滿人群,都在忙著撿屍,沒註意到虞丹青她們,虞丹青也看見瞭被打撈上來的屍體。

拱彎老背的老嫗面色驚懼表情猙獰,十指曲折角度不同,臨死前有過激烈的掙紮。

人群一陣唏唏碎聲,有的丫鬟害怕躲開,王常萱攥緊虞丹青身後的衣角,害怕低吟。

“淹死的?”

虞丹青突然出聲,把一些人給嚇著,王浩繼才知道她來瞭,凝重的表情帶有幾分歉意。

“夫人初到王府,王某本想好好招待幾日,誰知出瞭這種事,打攪瞭夫人的心情,實在罪過。”

“人命事關第一,出瞭這種意外,還是先處理後事吧。”

虞丹青比較冷靜,“聽丫鬟叫她瞎子婆婆,莫不是路過這兒不小心淹死的?”

“非也。”王浩繼否認,“瞎子婆婆隻瞎瞭一隻眼,另一隻還是能看見的,她在府中做瞭好些年,不會這麼不小心。”他語氣略有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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