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270)

作者:白魁岚野


謝蘭機就此打住,問他:“烽羅最近有什麼動靜。”

“一如既往地在做白日夢。”聿向前走瞭一步,姿態慵懶,“他指名瞭要殺你,所以你可千萬別再拖瞭,回去好好想吾信上說的,限期半月。想好瞭來找吾,吾隨時歡迎。”

謝蘭機默瞭片刻,道:“烽羅不會給叛徒留活口,七星宿也不會放過你。你就不怕洩露,敗瞭?”

聞言,聿輕笑起來,“叛徒?比起他們自掘墳墓,吾這點算什麼。七星宿頂多就是七個缺碗筷的飯桶,何況也沒有七個瞭,不足為懼。敗也好,贏也罷,咱們終歸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雖不是同生,但能共死啊,不是嗎?”

不論生死都得在一條船上,沒有任何退路。謝蘭機淡淡溫笑道:“你挺瘋的。”

聿慷慨承認,也發自內心道:“彼此彼此。”

這條路難保不會有行人路過,聿不便久留,隱匿前,留下一句話:“想好瞭記得去信上標記的地方找吾,吾的手下會來接應。記住,隻有半個月的期限。”說完,他晃影消失在巷口。

謝蘭機在原地停留半天,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回瞭府。

戴玉

房間燈火明凈, 謝蘭機走到門口,聽見裡面的人在低聲念讀著什麼,他放慢腳步細細傾聽瞭小會兒, 然後推門而入。

念讀聲停,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目光。虞丹青放下書, 朝他走去,“把手伸出來。”

謝蘭機眉間蒙上一層迷霧, 他擡手把廣袖往上拉, 露出一小截手腕, 往下連著一隻青筋分明微凸的冷白手背。

虞丹青握住他手向上翻, 掌心朝上。那手得瞭命令後保持姿勢不動, 擡掌的手勢自調得更加標準。

虞丹青觀摩他掌心的紋路,好半天都沒吱聲, 黑瞳靈活轉動, 努力地回想起算命書上的內容,看似胸有成竹。

興許是在風曉川待的日子太過於印象深刻,謝蘭機的記憶一下被拉回行軍堂。他記得她每每思考都會這樣, 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 不是認真回答就是出各種鬼點子。

察覺他的目光, 虞丹青這才解釋自己在做什麼, “我學瞭點算命,幫你看看手相。”

謝蘭機若有所思,放緩聲音:“那看出什麼瞭嗎?”

虞丹青眼裡泛起一絲苦色,很快消失不見,她微笑道:“命格甚好, 所遇所求皆能圓滿,苦難亦能修成正果, 無病無災,長命百歲。”

能把算命術語說成祝福語的怕是隻有她這麼幹瞭。謝蘭機不拆穿,笑瞭笑:“願你也一樣。”

隨後他順便問:“何時學的?”

虞丹青大言不慚道:“今天剛學。”

這第一天看書自學入門都不算,時時有忘記術語的可能,她卻說得有理有據,無從反駁。

謝蘭機輕咳一聲,明亮的眼睛浮現點點躍動,“那也挺準。”

將近累瞭一天的虞丹青聽見這話,扯瞭扯嘴角,坐回案前對著鋪開的算命書發起瞭呆,再次心煩意亂起來。

她不喜歡對命運朦朧的感覺,她想要看清楚,想要去掌控。

兩個人心有靈犀,一個剛好要關心,一個剛好要問。

虞丹青見他讓自己先說,沒有客氣,把所夢所見的舊事委婉地表達出來,“你不好奇洞仙道長給我喝的符水讓我想起瞭什麼嗎?”

謝蘭機撫平衣袖在旁邊坐下,對此頗有深思,頓瞭頓道:“你不提,我也就沒問,怕問到你不想提的。如果你想說,總有一天會告訴我的。”

虞丹青愣住,她知道他不問是在尊重自己的隱私,可當這話從他嘴裡說出,她心裡還是控制不住地小雀躍。她合上書,單手支顎看他,柔聲:“你帶我去風曉川治癥,我自然感激不盡。可記憶這種東西難以控制,也許上一刻就忘,下一刻就會想起來……還是說你根本沒擔心過我會中途想起來,記下一段我本不該遇見的人和事。如今去也去瞭,也多瞭一段往事記憶,所以你就不好奇我知道瞭什麼嗎?”

未等謝蘭機開口,一個明晃晃的紅玉竹吊墜垂蕩在兩人中間。虞丹青指間纏繞著吊墜的銀鏈,往他眼前送瞭送,腳步隨之往前逼近,再走幾步就能碰到他腳尖。她逐字逐句,說得平緩輕和,“這難道,不是你送我的嗎。”

人證一直都在,物證也從未丟失,怎麼不算結果?

掉落的紅玉珠重新被緊緊鑲嵌在竹節上,抹去瞭他撞毀的痕跡。謝蘭機目睹此物,心裡的平靜掀起一點點浪潮,後被大風壓平,強行鎮定。他擡眸看著她的眼睛,吐出一口薄氣道:“所以,你全知道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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