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22)
作者:白魁岚野
謝蘭機言畢,又加上一句,“虞傢是陛下親封的侯府,除瞭陛下,無人有對虞傢左右指點的資格。”
他的話換個角度來說,任何人對虞傢不滿就是對皇帝的不滿。
旁跪的秦鐘挑眉,想不到謝蘭機說話這麼有心機,無形之中替陳大人拉瞭陛下的仇恨,實在是妙。
崇貞帝靜下來細細思量瞭一番,語氣微有柔和,繼續盤問:“還有呢?革除冗官是什麼意思?你想上書裁官?”
“沒,激他們的。”
秦鐘:?
“…荒謬!”崇貞帝捏瞭捏眉心,埋怨地瞪瞭謝蘭機一眼,“下不為例。那你再說說廢除金搖稅的事。”
謝蘭機大道自腹中侃侃而流,他低著眸,寬肩舒展一身利落氣,脊梁挺得筆直。
“眼下國庫吃緊,若一邊要增收百姓田稅,那貴族世傢這邊也不能無所作為,比起剝收他們的百畝良田,不如廢除金搖稅恢複稅額更直接,既沒有動其根基,也沒有給他們添重負擔,稅額向來合情合理,他們無臉敢異議。”
謝蘭機最後收話,“臣懇請陛下對百姓開恩,以傢口分收田稅,留衆生一條活路。”
崇貞帝靠在椅背上,怒面漸消,“秦鐘,你怎麼看?”
突然被點名的秦鐘心提瞭起來,他微微側視謝蘭機。
陛下這麼問是因為他和謝蘭機在朝堂上一般井水不犯河水,他不會站在謝蘭機這邊,相反,他們之間的立場不同。
秦鐘兩袖撫正,片刻後道:“臣以為,陛下可著重考慮謝大人的計策。”
謝蘭機眼皮輕擡,不動聲色。
秦鐘簡短概括謝蘭機的話,“懲一儆百乃奸臣唆使,虞傢立下汗馬功勞不能動搖;世官大傢不缺金搖稅那幾個銀兩,可斬。”
當兩個政敵站在同一條線上時,事情就遠不止眼前的問題那麼簡單瞭。
然崇貞帝卻眉眼一舒,掌心的佛珠盤得光滑鋥亮,好一陣才發令:“秦鐘,你先退下,朕還有話要問謝蘭機。”
秦鐘應聲閉門退出。
大殿內一君一臣,前者居高臨下,後者從卑仰尊。
崇貞帝問瞭稅制外的傢事,“你與虞傢千金,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蘭機神色不改,“是臣一直心悅虞小姐。”
“朕不是問你一個人,是問你們。”崇貞帝強調。
謝蘭機身形微頓,道:“兩情相悅。”
“當真?”
“臣不敢欺君。”
崇貞帝盯瞭他幾秒,道:“你求親時呈上的紙條可還記得?”
“臣記得。”
“如今天下山河安定,你說暫壓虞傢軍權幾年,提出的法子就是娶將要參軍的虞傢千金,朕才讓你如意瞭。而你是單純為娶人,還是另有所圖?”
謝蘭機拂袖作揖,認真擲聲道:“臣無所圖,隻求得償所願,僅此一次。”
誤會
虞丹青打道回府,把謝婧說的話代傳給黎夙寧,她聽後隻問:“她回去瞭?”
虞丹青:“沒有,婧姐打算在南水渡頭的客棧住幾天,她讓我幫寫這份和離書,屆時陪她一同回王府。”
謝婧還是無法親自下筆。
黎夙寧長嘆一口氣:“也好,你辛苦瞭。和離書莫要說些王染的那些醜行,免得王傢不買賬。”
“好。”
虞丹青回房還沒捂熱凳子,拿出紙筆墨擺在案上,握著毛筆頓在半空無從下手。
和離後孩子大有可能歸王染,謝婧明白,她舍不得孩子,潸然落淚踟躕不決。
虞丹青說幫她爭取撫養權,心中其實也沒底,律法對女子主動和離已算成全,子歸母的事幾乎辦不到。
她有些頭疼。
紅袖看她寫得如何瞭,眼睛一看,紙上隻有和離二字。
“小姐你要不先放一放,等想好瞭再動筆。”
現在虞丹青混亂的腦子經不起長篇大論,紅袖一勸正趕巧瞭。
她擱下筆,“陪我出去透透氣。”
“好啊小姐,我這兩天把一半謝府的路認瞭大概,帶你去走走。”
天比昨日晴朗,出門時虞丹青看向那間未打開過門的屋子,明明幹凈無塵,她卻覺得死氣沉沉。
虞丹青:“長玄呢?”
“他一大早就出去瞭,不知道什麼事走得那麼急,我喊他他也不理。”紅袖鼓著的臉又洩下氣,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小姐,雲錦說鴻雁樓的曲兒可好聽瞭,咱們要不偷偷去看一看?”
鴻雁樓是京城最大的風花雪月之地,名義上是百年酒樓,實際是聽曲兒看戲的伎樓,虞丹青瞭解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