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蜿蜒曲折地換道，靠著鼻子找到瞭磐石後的少年。長玄神情微愣，蹲下撫摸它的頭，“還以為你走丟瞭，回來就好。”

可細想又不對，這不像它幹的事。多留瞭心眼的長玄發現狼的情緒有些不對勁，看懂它的暗示後，長玄決定跟著它走。

但願有所收獲。

地牢

虞丹青帶著火折子走入石磚地道才知道這裡有多麼大，光是這條通道就走得懷疑自己瞭。

她曾去過皇宮最大的地牢，和這裡一樣，不走個千百來步是走不到底的。但兩者不能相提並論，皇宮地牢再如何，所用所地皆比聖墟光明，不做這裡見不得人的殘害之術。

這裡能關押瘋魔之人，想來也是個不簡單的地方，且不說暗處的機關，就是沒有也會冒出一群不知名的毒蟲來。虞丹青繃緊神經警惕慢行，漸漸深入。

這條通道走到盡頭是下臺階的路，還是鋪著石板磚。

什麼聲音？

滴答、滴答……

泉水的聲音？

虞丹青踩階而下，摸進一個模糊不清的牢房裡。

借著火光可以看見中間有四根石柱，柱壁掛著結網落塵的油盞。虞丹青用火折子試燃，火苗串燒燈蕊亮瞭，她環著石柱把四個油盞全部點亮，牢房也隨之亮堂許多。

可驚恐的一面逼向瞭她。

牢房四周都關著人。這些人的表情形色各異，動作奇怪，多數缺胳膊少腿，一身襤褸破爛得快要看不清原本的顏色，他們的姿勢都向著牢房之外，在鐵欄擠成一堆，還可以看見有人伸著雙手拼命求救的模樣。

石斑腐肉被空氣腐蝕，他們早已變成瞭幹屍。

而她的腳邊，全是發黑的滴血灘，看著有年頭瞭。

為什麼……會有這種地方？

虞丹青想起適才聽到的“滴答”聲，莫非……是這灘血的？可看血色分明已過去多年，擡頭看見的也是一具幹枯的半屍。

這悲壯的一面令虞丹青心驚膽戰，她不敢多留，強壓自己想要探尋真相的沖動，不停告訴自己首要之事是找人。

他們應該都被聖墟下瞭蠱，關在這裡年複一年，才變成這個樣子。

聖墟必除。這顆種子在虞丹青心裡生根發芽。

她走出幹屍的牢房，身後的石門猛地落地關上，在地牢裡發出巨大的回音，虞丹青還沒下意識捂住耳朵，就聽到門後傳來無數人啜泣的聲音，還有狠勁的拍門聲。

“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姑娘……救救我們吧……”

咚、咚、咚！

拍門聲一下又一下。

虞丹青擡起的腳頓在半空，然後收瞭回來。她回頭看向那扇石門，仿若看見無數人攀附在後面朝她求救。

頭有些痛……虞丹青忍著不適，在一衆求救中難以恢複清醒，她用劍劃傷自己的胳膊讓疼痛喚醒自己，擡頭睜眼的那刻，卻看見石門底下汩汩流出大灘血來。

不妙！得趕緊走！

好在雙腿還有力氣，虞丹青在三條通道中選瞭中間那條，摒棄所有念想往前跑。從起步的呼吸困難到後面的順暢，頭也不暈瞭，她就知道剛才自己産生的是幻覺。

那裡的怨氣太大，容易要人命。虞丹青再晚一步怕是跑也跑不掉瞭。

前面又是往下走的臺階。

虞丹青已經心生反感，可仍不能停步。已經到瞭這裡，她又如何會退？

不幸中的萬幸，這隻是一條普通的通道。虞丹青沿途向前，走過拐角，下樓又轉角又拐，來到兩個分岔道——一條死路，一條活路。

毫無疑問，虞丹青選的活路。她舉著火折子過去，沒走幾步就註意到腳下有個黑洞，可為時已晚，她踩瞭個空。

在掉下去之前，虞丹青看見下面貌似也是個牢房，和上一間有很大的不同，這間有一定高度。

不出所料，虞丹青從上面摔下來就不省人事瞭，躺在地上昏死過去。

這時，空蕩的寧靜響起瞭繁雜的聲音，叮叮當當、噠噠噠的。

有隻巴掌大的黑影躥到瞭她身邊。

破君

這間牢房的地上雕刻著大大小小的彼岸花圖案, 刻痕裡面有發黑的血跡，無限蔓延爬伸，呈現妖豔的姿態。

放眼望去, 虞丹青整個人被一團巨大的花瓣包圍在花蕊裡面。

她的意識慢慢從昏暗裡解封出來, 身體的冰涼感隨著蘇醒漸漸清晰, 麻木到淡然。

虞丹青的長發散落一地，身上的衣裳褪成瞭羅裙, 煙煙綰色與地上雕刻的花紋圖案柔軟地融為一體, 將無色隱形的黑白花圖註入蠢蠢欲動的生機, 有瞭顏色, 也有瞭靈動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