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13)
作者:白魁岚野
禮已成,紅袖上前扶虞丹青出堂,跟著之前有一面之緣的老管傢去往主園的婚房,謝蘭機則留堂迎客。
謝府慶宴座無虛席,謝蘭機沒走幾步,身邊拱手祝賀的人紛紛上前,他一一謝過。
大多客人於他來說是萍水相逢,或是同為朝堂臣子,互相說瞭些客套話。
謝蘭機穿過人群來到角落不顯眼的一角,一個紫衣少年靜立在此。他單手負在身後,對謝蘭機微微頷首,“恭喜謝大人。”
謝蘭機拱手作揖,“多謝太子殿下。”
亓洹微笑不語。
謝蘭機出堂不久就掃見在角落的太子,驚詫時又覺情理之中。
他與太子交情並不深,但每每相談皆肺腑之言。太子自幼熟讀經書,精通琴棋書畫,性子沉穩內斂,對政事嫻熟有主見,卻偏些優柔寡斷。
崇貞帝也曾為他體內的天疾尋遍天下方子,才慢慢養好至今。
亓洹聰敏溫良,是民心所向的好太子,如今也才十六,前途無量。
謝蘭機:“殿下要進屋喝些茶嗎?”
亓洹不擅喝酒,謝蘭機知曉,所以問的茶水。他向來不會放縱自己樂於悠閑,這次同樣如此,“不勞煩謝相瞭,吾待會兒就去。”
他身子不好,從皇宮到謝府有段距離,謝蘭機並未見他身邊有侍從,不免多問:“殿下一人來的?”
亓洹搖頭,“吾的馬車停在後門,謝相不用擔憂。”
“吾專程來賀喜,挑挑揀揀拿瞭些稀罕玩意兒,已叫人停放前門口,記得去拿。”
謝蘭機行禮道謝。
“吾還頗為意外謝相迎娶虞千金,隻不過……”亓洹註視謝蘭機,“不知謝相可知虞千金這年本該參軍領兵的,你此番提親,倒是免去瞭她在軍中的苦練日子。”
謝蘭機知他話裡有話,回:“謝某心儀虞小姐多年,也是怕她入軍後難以迎娶,才急忙定下親事。”
“看來你對虞千金早在兒時……”亓洹頓而轉話,“女子參軍確有些難,即便出身權威也堵不住悠悠衆口。好在虞傢還有二子,否則虞千金肩上擔子可就重瞭。”
虞城子晚婚老來得子,好不容易有的寶貝女兒,過幾年又得兒子,雙喜臨門,虞城子和薑氏放下瞭不少心。
侯府虞傢祖訓,軍權繼承以嫡子為首,不分男女,作為虞丹青的嫡長女本應擔此重任。
現虞丹青出嫁,將門重任便挑到瞭虞丹誼身上,他比姐姐早一年習武,再過幾年就是意氣風發的小將軍瞭。謝蘭機:“虞丹誼可塑之才。”
亓洹不答,望瞭賓客一圈,難得調笑,“沒想到第一次來謝府是湊熱鬧的,吾不便坐客,不如謝相贈吾一杯喜酒送行,吾要走瞭。”
“當真喜酒?”
“當真喜酒。”
亓洹此舉也是看在相識這麼些年,依他的性子,謝蘭機倒多少他便會喝多少,酒多傷身,謝蘭機也確隻送瞭一杯與他。
亓洹爽快下肚,在謝蘭機目送之下離開瞭謝府。
謝蘭機明白,亓洹是偷偷來賀喜的,不然也不會走後門,站墻角。多留他一分,也會讓他受崇貞帝限制一分。
盛宴持續大半日,直至夜色降臨,貴賓走得差不多瞭,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喧囂漸漸消聲。
花燭明滅,喜意盈盈。
大紅帷幔下的雙人床鋪滿一層泛金的紅,棉褥繡著傳統的一對戲水鴛鴦。
床邊坐著的女子細腰瘦勁,一雙佈滿薄繭的手自然交疊放置腿上,戴著蓋頭安靜坐著。
桌上放著早寫好的紙條,來自謝某人的手筆:餓瞭就吃,困瞭就睡。
紅袖嘀咕道:“哪有新婚夜凈說這些的,謝大人還真是……性子寡淡吶。”她不好意思說太過,到底是小姐的恩人及夫君。
虞丹青沒什麼反應,自己掀開蓋頭坐到桌前吃瞭起來,之前的端莊一下煙消雲散。
紅袖瞪眼咋舌,“小、小姐,你把蓋頭掀瞭,那……謝大人掀什麼?”
虞丹青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淡淡道:“他愛掀什麼掀什麼,反正我餓瞭。”
她的決絕好生冷漠。紅袖不大明白,把內心疑惑問瞭出來,“小姐,為什麼謝大人用命來救你,你還是不喜歡他?”
虞丹青身影微頓。這才明瞭自己對謝蘭機的態度在外人眼裡原來是這樣的。
“紅袖,一碼事歸一碼事。”虞丹青剝開碟裡的花生,“我自然會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但絕不會是以身相許。他不問我的意見,我也沒必要去遷就他,實在不行,大不瞭以後我做將軍,也救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