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欲栖(42)
作者:梅燃
謝幼薇不服,“母妃,女兒的婚事,該議定瞭。是你們起的頭,我現在隻認時彧,除瞭他,誰來做我的郡馬我都不要。”
長陽王妃薄怒地指責謝幼薇:“畢竟是個娘子,說出這話來,你還有無一點羞恥心?”
母妃的話就是摑瞭一記耳光在謝幼薇的臉頰上,她既憤懣又不甘,分明是母妃和父王先前極力撮合,還帶她來到瓊芳宴上,現下又指責她不知羞恥。
謝幼薇咬住嘴唇,木已成舟,她愛上時彧瞭,母妃就是阻止也沒用。
她起身,端起面前的酒觴,一步步朝時彧走去。
謝幼薇用瞭這輩子最曼妙的步態,像個真正溫婉賢淑的女郎一般,舉止步態翩然輕盈,又不失莊重。
長陽王妃一個沒看住,就讓謝幼薇撲出去瞭。
她就是裝得再靜女其姝,骨子裡也是個蠻橫任性的女子,長陽王妃深知女兒為人,下意識去抓她玉臂,卻撲瞭一空。
她隻能望著女兒走向時彧的背影,驚愕地想,昨日還呶呶不休,豪邁地揚言要打斷時彧的腿,今日不過來瓊芳宴上見瞭一眼,這就墜入愛河瞭,這麼快,這還是她親生親養的女兒麼?
謝幼薇的這一舉動,也吸引瞭瓊芳宴上所有人的目光。
大多數人都猜到,今日入場的女眷不多,除瞭長陽郡主謝幼薇以外,其餘的全是已婚婦人。
目的其實簡單,長陽郡主就是來擇夫的。
她眼下走向時彧,其意不言而明。
長陽郡主這是擇中瞭驃騎將軍時彧瞭。
隻是一個巴掌拍不響,長陽郡主的態度固然重要,可這時彧,年僅十八的金印紫綬的將軍,也絕不是省油的燈。
目之所及處,時彧在食案前坐著,眉宇如劍般鋒利。
他陰沉著神色,身為習武之人,卻似乎並沒有覺察出長陽郡主的到來。
也不知是不是烈酒沖入髒腑,流入血脈的緣故,少年將軍的臉龐微微泛著紅光,額角兩行輕細的水跡,沿著顴骨,一直滑向頜面,墜在胸前。
他似在隱忍。
卻不知在隱忍什麼。
時彧的胸口很難受,從回到食案後就坐之後,他的胃裡便似火灼。
那種火灼之感,逐漸從胃部蔓延至心髒,心跳的速度變快瞭許多,無論如何調息都無法自控。
他雖然年輕,但十二歲上戰場便開始飲酒,已飲酒多年,酒量並不弱,今日在筵席上吃瞭數盞也不曾上臉,但那一盞葡萄酒入喉以後,直到此刻,時彧如置身於熊熊烈焰之中。
烈火灼著他的皮肉肌理,寸寸侵蝕他的感官。
直至視線出現一絲搖晃,不再那麼清明,時彧終於意識到瞭一件他沒想到的事情。
那盞本擺在太後面前的酒,竟然是下瞭藥的。
太後與太子合夥唱戲,全是圈套。
而他在太子的擺佈之下,先是向其莫名其妙地投誠,再接著,接著又該是什麼?
身體的種種異樣提醒著時彧,這種藥的作用是什麼。
若非袍服寬敞,他已經要掩蓋不住異樣,此時之計,應率先迅速離席。
正當時彧要起身時,他眼角的餘光卻捕捉到瞭一人。
向他蓮步移來的長陽郡主,謝幼薇。
對方手把酒盞,兩腮似血,因為不太會撒嬌,展現女子的柔情一面,她的舉止行為都看去十分滑稽古怪。
時彧嗤之以鼻,他起瞭身。
謝幼薇面含歡喜,上前一步,口中道:“時彧。先前驛館的時候,我不知道是你,多有得罪瞭,我,我平時其實不那樣的。反正,最後還是你得瞭驛館不是麼。你要還是怪罪,我就自罰三杯向你賠罪。”
時彧雖然俊顏紅透,但神情冷漠,一腳將矮凳踹入食案底下,“不用,郡主自便。”
他轉身就要走。
謝幼薇喚瞭兩遍,“時彧!時彧!”追瞭幾步,沒有追上少年的步伐,謝幼薇既氣餒,更多是惱火。
不過他還惦記前仇舊怨,謝幼薇不怪他,隻怪自己當初太過囂張跋扈,差一點打傷瞭他身邊之人。
對瞭,還不曾弄清楚,那日,那跟在他的隊伍裡頭,獨享馬車的女子是誰。
謝幼薇的胸口再度激烈地碰撞:難道,難道時彧已經有瞭心上人瞭?
她迷茫地望著時彧消失的方向。
太子也望向時彧離開的地方,神情微妙。
那一帶竹叢臨池,煙水迷離,灰黛色的假山層層疊疊地互相倚著,被冷月籠罩,鬼影彌散在水面,望之蕭條而陰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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