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欲栖(171)
作者:梅燃
小丫頭怕時彧,怕得要命,一聽說這話,霎時臉都白瞭,淒淒慘慘地道:“夫人,這可怎麼辦呀?”
沈棲鳶輕笑:“怎麼瞭?”
畫晴的小手悄摸兒指瞭指夫人的臀:“我們沒有遵照少將軍的囑咐,好好看顧夫人,害得夫人受瞭這麼嚴重的傷,人都躺在病榻上瞭,要是少將軍見瞭,他,他會不會……”
沈棲鳶眸中泛著星星笑意:“我一定會在那之前好起來的,隻要你們不說,他不會知道。退一步來講,就算他知道瞭——”
畫晴瑟縮得鵪鶉一樣,身子直打寒顫。
沈棲鳶見她無助驚惶的模樣,握住瞭她的小手,“你放心。就算少將軍知道瞭,我也會攔著他的,不會讓他和你們為難。這麼久瞭,少將軍應該瞭解瞭我的秉性,知道如果我鐵瞭心要受刑,你們誰也攔不住。畫晴,你看,現在的結果多好啊。”
這正是她要的,她想瞭很久的,最好的結局。
畫晴茫然著,把沈棲鳶的話想瞭想,大抵如此。
沈傢的案子翻過來瞭,這意味著夫人再也不用背著一個罪臣後人的名頭,可以正大光明地活著瞭,相信少將軍知道瞭,也會欣慰的。
沈棲鳶傷後,便一直在伯府養病,未曾踏出過大門。
平貴妃派人送來瞭宮裡的秘藥,供她好生養傷。
這藥膏名為玉露,擦用之後,便止瞭疼痛,沒過多久,新生的皮膚開始長好,沈棲鳶已可以漸漸下地走動。
年關將近,伯府雖無主人,也不可失瞭熱鬧。
沈棲鳶想同大傢一塊兒過年,精心讓人準備瞭彩綢、宮燈、炮仗、楹聯、吉祥如意鎖、各類果子等好物,張羅著伯府諸人緊密鑼鼓地佈置瞭起來。
在這熱鬧的萬傢團圓的日子裡,伯府之中沒有尊卑,不分貴賤,衆人舉酒歡慶,一片和樂融融。
歲聿雲暮,祈盼明朝。
瑞雪兆豐年。
二踢腳在深巷子裡爆開瞭,炸壞瞭門前石獅子嘴裡含著的繡球,彤紅的楹聯與六角檀木人勝宮燈,喜氣盈盈地懸在垂蓮柱前,照得漢白玉浮雕影壁上紅暈生輝。
看完爆竹後,沈棲鳶給伯府上下每個人都封瞭紅包,下人們排著隊上沈棲鳶這兒來,一個個欣喜若狂,得瞭壓祟錢,打開紅封,這裡頭數額都不小。
劉洪生怕讓夫人破費瞭:“夫人,這麼多錢,這……”
伯府人丁不興,自青田縣主亡故之後,他們再也沒有瞭過年的氛圍瞭,更別提收到這麼多壓祟錢,沈夫人溫柔端莊,善解人意,也不可如此破費啊。
沈棲鳶將一封紅包交給畫晴,安慰道:“無事,我發給你們的,是陛下賜的賞錢,那些賞金我用不完。趁著舊歲將去,新年將至,發給大傢,也是圖一個吉利。”
劉洪領瞭錢,感激涕零地謝過瞭夫人的好意。
這伯府的人領瞭好處,都喜氣洋洋地拆著紅包,沈棲鳶手裡環視周遭,好像,沒有人沒得到瞭。
她手裡還有最後一個。
捏在掌心,濕潤的手指將那封紅包攥瞭一下。
忽然之間,一隻手從旁探瞭過來,佈滿厚繭的手掌心向上,修長的五指微彎一勾,露出骨節之間皴裂的傷痕。
“我的呢?”
沈棲鳶心跳緩滯,聽到那個聲音,近乎以為是錯覺。
下人們也愣住瞭,瞠目結舌地往這裡張望而來。
沈棲鳶僵硬地側過瞭一點角度,幾乎害怕是一個鏡花水月般的幻覺,一轉身,一眨眼,那人便似雲霧般散瞭。
她費勁思量,小心謹慎,竊竊地瞟瞭過去,身前,是一副堅硬的玄色鎧甲,胸口綴著青銅貔貅紋,一抹漆黑的長發伴隨他側頭的動作從胸甲裡掉瞭出來,微微蜷曲著掛在胸口,蕩在沈棲鳶的視線之中。
呼吸凝滯,她想說話,但忽地失瞭語。
他唇邊泛著笑意起來,似一圈春水生出的漪,好整以暇地道:“夫人,他們都有瞭,你最親愛的夫君,不會沒有吧?”
沈棲鳶一擡頭,雪不知何時停瞭,一縷燦燦的金陽沿府邸內的屋簷松柏,高低錯落地滑下來,似抹瞭一層均勻的糖蜜。
少年的五官沐浴在璀璨而浩大的日光之下,雙眼漆玄,眉如墨畫,偏粉的雙唇蛻瞭一點澀皮,輕松自在地往上勾著。他的眼底,滿是婆娑而起的笑意。
“時彧……”
沈棲鳶喃喃瞭一聲,想確定他是真的,對方輕輕一“嗯”,怕她不給似的,抽走瞭她素白蔥根之間拈著的紅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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