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欲栖(160)
作者:梅燃
時彧汗顏地道:“阿鳶,我們還是生個兒子好不好?我怕我以後做不來給女兒梳頭的事,仔細想想,我這個人從小就讓人伺候慣瞭,自己照顧自己時,又特別不拘小節,哎,要是有瞭女兒,我得養她,要是把她養得和我一樣粗糙,豈不白白浪費瞭阿鳶和我天生的好皮囊。”
沈棲鳶聽到他渾說生兒育女的事,早就紅瞭兩靨。
隻是聽完瞭,少不得要提醒他:“我們還沒有成婚。”
他要去北伐瞭,一切都還是未知之數。
戰事兇險難測,就是常勝將軍,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安全無恙地從戰場回來。
自古以來,無定河邊不知掩埋瞭多少具枯骨,他們也都曾是多少女子的春閨夢裡人。
沈棲鳶知道他今早再入王帳,一定是向陛下請命去瞭。
時彧曾說,等他北伐,他們就成親。
從前或許不覺有什麼,當戰事近在眼前時,她卻突然生瞭一絲畏懼。
她害怕那個萬一的可能,害怕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再度被奪走,這樣的恐慌,與當年父親被誣陷身死,她流落樂營時幾乎一模一樣。
那個後果,實在不可承受。
時彧早已將她一把橫抱瞭起來,揣進瞭胸口,面對沈棲鳶的自擾,他顯得異常冷靜,他都能令陛下心安,如何不能令沈棲鳶也放心。
“沈棲鳶,你男人沒那麼不中用,不論是在榻上,還是在床下。相信你看人的眼光,嗯?”
沈棲鳶咬唇:“知道瞭……”
還有些放不下心,委屈的模樣。
時彧愛不釋手地抱著心上人出瞭營門,此刻的烏雲蓋雪正在一棵亭亭如蓋的老松樹上拴著。
喂瞭一夜馬草,烏雲蓋雪和它的主人一樣精神奕奕,時彧小心地扶著沈棲鳶上馬背。
沈棲鳶坐上瞭鞍韉,時彧從身後也隨之上馬,烏雲蓋雪在主人面前溫馴無比。
“烏雲蓋雪是我的生辰禮物,母親送給我的,我和它自小一起長大,比兄弟還親。沈棲鳶,抓著韁繩,不要害怕,感受一下,它很喜歡你的。”
少年男子的胸膛貼著她的背脊,親昵相依偎,在她身後循循善誘。
沈棲鳶顫顫巍巍地遵照時彧的說法,抓住瞭烏雲蓋雪的韁繩。
這匹神駿的,可日行千裡的寶馬,脾氣絲毫不烈,隻要是主人載來的人,它都全盤接受。
沈棲鳶輕輕一拽馬韁,它就如有靈性般,洞悉瞭女主人的心意,撥轉瞭方向,往前走動起來。
她驚喜交織,忍不住輕輕“啊”瞭一聲:“它真的好乖。”
時彧與有榮焉地環住她腰身,眉眼上揚:“當然瞭,馬和主人一樣乖。”
他?
沈棲鳶想起不堪回首的昨夜。
時彧可著實談不上這個字。
她在前,控制著方向,時彧在身後踢動馬鐙,為她調整速度。
走瞭一圈下來,沈棲鳶對控馬漸漸有瞭些心得。
看她如此欣喜好奇地模樣,時彧忍不住翹起瞭唇角:“是第一次上馬?”
怪不得。
沈棲鳶正興頭上,聽到他問,便也語氣隨常地搖首回應:“不是的,我坐過伯爺的馬,他帶我跑過……”
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身後的氣場大抵是變瞭,連空氣都停滯瞭流動。
沈棲鳶聰明地止住瞭話題,幾乎不敢往回看。
時彧控制心神,勉強能穩固住道心,逼著自己不去吃親爹的醋,但一想到他們有段他所不知的過往,時彧總是難免得會有些心浮氣躁。
隻是,他也沒提這些,自伸手握住瞭沈棲鳶的柔荑,低聲道:“駐紮地開始收營瞭,稍後就要啓程,你坐我的烏雲蓋雪,我教你如何控馬,騎馬很簡單。”
沈棲鳶回眸,身後的男子將上身微微傾落,摟住瞭她的腰肢,近得幾乎將臉貼在瞭她的頰上,耳鬢廝磨一般。
“以後,你不必依賴任何男人,想如何騎,行向何處,全憑自己內心。”
沈棲鳶終於聽出瞭時彧的話裡有話。
他希望,她不必因為伯爺的救命之恩就依附於伯爺,也不必因為他的收留就依附於他,她與誰相處,愛誰,與誰在一處,僅僅是因為,她喜歡那個人,而不涉及其他。
至於她的心。
“隻有熠郎。”
她在心裡小聲地對自己說。
那一雙少年眷侶,正在駐蹕之外練習騎馬,也在等著陛下的鑾駕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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