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欲栖(128)
作者:梅燃
謝翊這時卻說瞭一句人話:“隻有母妃才能寵溺孩兒,便是孩兒有瞭妻,也該是孩兒寵她,萬不敢讓妻子動手,視我如無法自理的嬰孩。”
平貴妃難得看到他有如此見解,便更進一步:“那你便去找一個喜歡的女子。”
謝翊笑瞭下,將盛瞭酥山的碗放落,清脆的聲音入耳,謝翊的沉嗓夾雜瞭進來:“是孩兒不孝,讓母妃為瞭孩兒的終身大事操心瞭。隻是,夫與妻如陰與陽,兩相調和,彼此互許互容,方生和諧,如父皇與母妃。否則,便是一對怨偶,如兄嫂。”
平貴妃詫異:“你是意思是——”
謝翊斯文地用絹帕為自己整理好儀容,緩聲回話:“孩兒隻想找一個一心之人,將來與孩兒共渡。無論立廟堂之高的頂峰,還是做山野打柴的樵夫,孩兒必矢志不移,專意於她。”
既是想得個一心之人,如何能盲婚啞嫁,馬虎敷衍,潦草應付。
他並非是個不解風月的榆木疙瘩,隻是,那個人至今還沒出現罷瞭。
平貴妃也深知,這麼多年,他的父皇與自己終歸是影響瞭他,讓他也有瞭弱水三千獨取一瓢飲的念頭。
這念頭於社稷有害,但對他將來的妻子卻是好的,身為女子,平貴妃也感到一分欣慰,由他去吧。
說到這一塊兒,謝翊端凝的臉色上掛瞭一絲淺笑:“孩兒最近與時彧相談甚歡。得知他竟隻有十八歲,卻早已尋到一心之人,孩兒也深覺奇妙。”
平貴妃道:“時彧和他爹一樣,是個性子直的,當年青田縣主能看上時震,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如今這時彧——”
連時彧那樣的一根筋,都有化為繞指柔的時刻,真是無奇不有。
正要說話,外頭有人通報,道是時彧與琴師一起來瞭,請見二殿下。
平貴妃於是正襟危坐,等著時彧把那女孩子領進來。
琴師入宮後,在她的芷蘭殿侍奉過些時日,是個溫婉可心的人物。
現下這二人,都算是歸屬於謝翊麾下瞭,平貴妃對他們自是越看越覺得眼順。
不等時彧與沈棲鳶行禮,平貴妃招呼瞭二人就座:“不必拘禮。時彧當真是好福氣,琴師這玲瓏標致的人物,也讓你得瞭,真是般配。”
沈棲鳶被平貴妃一打趣,耳頰登時紅透。
她的目中似有春水泛濫,朱唇蜿蜒出一抹溢出的紅脂,嵌在冷白如霜的面容上,顯得分外嬌豔。
單看著,便知他們方才說話的時候做瞭些什麼好事。
平貴妃掩唇失笑,心裡想著,連時彧都有開竅兒的時候,指不定哪日,她的謝翊也能對哪個小娘子起這種霸道獨占之心,果真如此便好瞭。
隻要是謝翊喜歡的人,哪怕是販夫走卒,她也幫著把人娶進宮來。
“不打擾你們聊天,翊兒,母妃身上乏瞭,要歇一歇去。”
平貴妃在嬤嬤的攙扶下,與之相攜出瞭偏殿。
謝翊送走瞭母妃,重回殿內就座,溫雅謙遜的容顏,看不出多少的情緒,始終是一派水靜流深的溫和,無論對時彧,還是對沈棲鳶,他的態度一直進退有據,平靜而包容。
沈棲鳶先開瞭口:“二殿下,多謝你,自蓬萊殿搭救妾身。妾身沈氏,拜見二殿下。”
她徐徐起身,行瞭一個士大夫的禮節,向二皇子叩拜。
謝翊一怔,望向時彧,示意他趕緊扶起她來。
時彧沒有動。
謝翊又想到沈棲鳶的自稱,心中朦朧有瞭猜測:“沈氏?”
沈氏,時彧,時震。
一個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莫非你就是遊騎將軍,沈馥之之女?”
母妃當初暗度陳倉救走沈灩之事,她瞞瞭衆人,包括父皇,但唯獨沒有瞞自己。
沈棲鳶不知道二皇子會如何看待自己沈傢後人的身份。
垂首,將雙掌齊眉,等候示下。
但等到的,卻是二皇子的一聲嘆息。
“原是忠烈之後。”
這“忠烈”二字,擊中瞭沈棲鳶搖擺不定的思緒,一錘定音。
書裡說的賢臣得遇良主,大概便是她此刻的這種難以形容的心情。
她不禁擡眸:“殿下信我,也信我的阿耶?”
謝翊清俊如畫的眼,噙瞭微微笑意,垂手示意她起身:“我相信。”
她是時彧帶來的附庸,也是為他帶來時彧這塊最重要的拼圖的媒介。
謝翊要重用時彧,使己如虎添翼。
無論沈馥之清白與否,可有明證,在這一刻,謝翊都會告訴沈棲鳶,他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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